萬潤和蘇萬海這兩個哥哥對這個弟弟多少有些愧疚,他們甚至不會允許紅鸞留在如今的武德侯府。而紅鸞能在府中過這些年不錯的日子,也是因為鄭野郡夫人憐恤的緣故。
說到底,蘇萬潤和蘇萬海看來,紅鸞和其他奴婢沒什麼太大的不同,由於蘇萬澤的緣故,他們可能還巴不得早點把她打發走——義女?蘇氏嫡系第三子蘇萬澤到現在都未成婚娶妻,卻先有個不尷不尬的義女,況且紅鸞也有十七八歲年紀,生得又美貌,若是訊息傳出去,天曉得要給蘇萬澤招來什麼樣的閒話!
蘇如繪心中嘆了口氣,當初大伯與父親若是鬆口讓紅鸞入了族譜,今天也沒這些麻煩事了。蘇如繪雖然自矜門閥嫡出的身份,對於門閥世家與平民之間的差別倒是看得並不十分嚴重,這是受她的母親安氏的影響。
鄭野郡夫人是已故肅國公嫡女,老肅國公安蟬出身軍旅,上面兩代祖先都有功名在身,不屬平民,但也算不上世家,更不必說高高在上的門閥。
一直到安蟬這一代,少年時恰逢北戎犯邊,那還是隆和年間,安蟬從一個不起眼的小軍官憑藉戰功平步青雲,戎馬數十年,最後先帝垂憐老將,將裡面幾個忠心耿直一直沒有封侯的都賜了高爵。
肅國公這爵位,就是這麼來的。
大雍爵位貴重,除了皇子成年得封王爵就藩外,臣子與偏遠宗室想要爵位,累死案牘也不過區區縣子、縣男,只有軍功最快。
安蟬得了國公爵位後,在帝都躍然與一干門閥世家的家主齊平,但因出身不夠,背後常被看不起。這也是鄭野郡夫人少女時代持家精明能幹的由來——肅國公千金,身份不低,可是在那些看重血統門第祖籍淵源的門閥來看,安家往上面四五代,也不過是平民而已,與族譜可追溯至於千年往上,更比皇室淵博的門閥來比那是提都不能提的。
偏偏肅國公夫人過世早,留下了安氏含茉精明強幹,將偌大國公府打理得井井有條,即使對外面對那些門閥世家,這位肅國公的千金也不曾吃過半分虧又讓人無法說嘴,如此能幹的女子大大打動了當時急著尋一個潑辣有為的媳婦管束自己次子的青州蘇上代家主,關鄉侯。
大雍爵位沿襲前朝的公侯伯子男,只在公上加了王爵。關鄉侯爵位其實不及肅國公,但他是青州蘇的族長,大雍最顯赫最淵源的門閥之一,這種家族的嫡子,從來都只與門第相當的家族通婚,譬如江南宋與鳳州衛的世代通婚。
安氏雖然沒過門就得了公公的喜歡,但她終究不是門閥出身,過門後很吃過不少苦頭,尤其在妯娌之間被排擠。一直到蘇如鐵降生才站穩了腳,也因為自己不是門閥出身被那些門閥出身的妯娌沒少指桑罵槐,安氏心頭不快,當初蘇萬澤帶回紅鸞時,故意力排眾議,留下紅鸞——當然,蘇萬澤是蘇家除了關鄉侯外唯一一個沒有藐視過安氏的人,這一點,也非常重要。
安氏在教導女兒時,自然不會刻意去強調所謂門閥與平民之間涇渭分明——安氏自己也不是正經世家門閥,並且她也不屑。
秀婉直起身來,將木桶丟到一邊,服侍著蘇如繪入浴,道:“奴婢倒有個主意,只是不知道行不行。”
蘇如繪奇道:“說來聽聽?”
“趙王身份尊貴,一個尚未婚配的奴婢,若是索而不予,不但得罪趙王,也讓太后與陛下都覺得蘇家藐視天威。但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索取奴婢是一回事,強搶人妻卻又是一回事”秀婉有意強調“尚未婚配”四字,蘇如繪眼珠一轉,立刻拍手道:“好!這個主意好!”
“若是為紅鸞許一門婚事,最好抓緊時間,在那趙王登門索取前拜完堂,我青州蘇自然不可能將已婚奴僕交出去,而趙王也斷然不敢在蘇府鬧出強搶人婦之事!”蘇如繪禁不住道,“一會自己去箱子裡選一套頭面!”
“奴婢謝小姐賞賜!”秀婉抿嘴一笑,對蘇如繪道。
蘇如繪沉吟道:“只是一件,這個主意該怎麼告訴母親呢?”她琢磨片刻,嘆了口氣,“還是要去求太子!”
翌日天氣晴好,新春第一日,東方霞光靄然,預兆吉祥。不過這吉祥只在前朝,後宮之中,儘管依舊張燈結綵,好不熱鬧,卻籠罩著一層肅殺之氣!
蘇如繪起早就被周意兒鬧醒了,她睜開眼睛看到周意兒時,發現周意兒的長髮只隨意挽了挽,身上穿的竟然還是昨晚那身裝束,不由吃驚道:“怎麼了?”
“如繪你知道嗎?宮裡昨兒出事了!”周意兒雖然壓低了聲音,但語速極快,蘇如繪以為她說的是辛才人小產之事,這事兒雖然說皇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