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也這般親密的坐在他身前,記憶裡淡淡的馨香,依然在心底揮之不去。明明是交付真心彼此全心信賴親密至無間的愛人,如今為何與他隔了最遠的距離?!
身後傳來腳步聲,只聽林天正輕嘆道:“這裡風大,陛下回去歇息吧。”
東方澤彷彿沒有聽到,頭也不回地突然問道:“林天正,你可曾羨慕過什麼人?”
林天正微怔,略帶驚訝地看著他。一向高高在上的男子,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還未開口,只聽東方澤又道:“朕當初送先皇出殯,儀仗比那更長的隊伍跟在朕的身後,可是再多的人,也無法理解朕心裡的感受!”
那無需言語,只憑一個眼神,也能看懂他心思的人,已棄他而去。
林天正心中一動,望向遠處的女子,嘆道:“這世上最難掌握的便是人心。緣來緣去,自有定數。陛下又何必如此自苦?”
東方澤心頭一震,這樣簡單的道理,如今卻要他人來提醒自己。他再清楚不過,今生今世也無法割捨這段情。就算付出一切代價,他也要追回她的心!只是他的努力,他的堅持,還能喚得回她嗎?
一時痴惘,只是看著漸漸趨近的一雙人影。
那樣專注的凝視,立時令蘇漓覺察,下意識地抬頭,直直對上他深邃的雙眼,心底瞬時一震。清晨她隨出殯隊伍離開之時,他似乎就站在那裡,此時竟然還在
陽驍勒住韁繩,眼光微冷,只見東方澤已快步下了角樓,朝他們走過來。
陽驍迅速翻身下馬,朝蘇漓伸手道:“來,我扶你。”
蘇漓遲疑一瞬,剛伸出手來,卻被旁側突然伸出的一隻手緊緊握住。
“如此小事,怎敢有勞汴皇!”東方澤淡淡一笑,眼底寒意頓現,他長臂一伸,就要抱蘇漓下馬。蘇漓卻輕巧地閃身一避,在他的手攬上她腰際之前,她已經穩穩地站在了陽驍的身邊,淡淡無波,目光疏離。
東方澤手指僵在半空,怔怔地看著她。過往無數次他都會抱她下馬,自然親暱的動作無需言語,彷如天生契合。而此時,她刻意的迴避,分明對他心存戒備。難道在她心裡,他竟已不及陽驍?!
他不自覺地後退一步,掩飾不住眼底深藏的失落。
陽驍看在眼裡,忽然笑了,那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他攬住蘇漓的肩膀,眼中柔光似水,“晟皇此言差矣。在朕心裡,但凡與阿漓有關,絕無大小事之分。別說是扶她下馬,即便要朕為她上刀山下火海,朕也心甘情願!”
話雖是對東方澤說,眼睛卻一直盯著蘇漓,他這般直白,柔情款款,倒讓蘇漓怔住,不知說些什麼。
陽驍輕輕一笑,轉頭望向東方澤,眼底溫情盡褪,頃刻化作淡淡冷光,漫不經心地道:“朕累了,與阿漓先行一步。晟皇陛下沒什麼事,還是早些回驛館歇著吧。”
一句話立顯親疏之別,這二人言辭間你來我往,顯然是在鬥氣。蘇漓眼光微冷,不喜他們以她為由而機鋒暗藏。撥掉陽肩上陽驍的手,淡淡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去吧。”
東方澤冷笑道:“聽聞陽震大軍今日頻頻出沒見龍坡,相信很快將發起二度攻城之戰,不知汴皇打算如何守住你這風雨飄搖的汴國江山!?”這句話,讓陽驍剛剛邁出去的腳步頓時停下。
陽驍臉色頓時一變,剛要開口,一人疾奔而來,正是石敬,他神色焦急道:“皇上!探子來報,陽震集結大軍,又有攻城之勢!”
陽驍目光瞬間冷厲如刀,刷地直刺向東方澤,他身為外客,所得訊息如此精準迅速,甚至超過了他這個汴國之主!
蘇漓也是一驚,“這麼快?!”離上次攻城不過幾日時間,中了迷毒計程車兵即便恢復如初,陽震也該有所顧忌,不會貿然發動進攻。
除非他已經找到了剋制迷毒的法子!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東方澤道:“見龍坡附近的山谷裡有種藥草,汁液可暫時封住人的嗅覺。”
蘇漓眼光一沉,“那麼一切迷毒都將失去作用!”
“不錯。所以,接下來這場仗,必定極難應付。”東方澤沉聲道。
蘇漓心頭一緊,道:“這裡風大,我們回宮再商議吧。”
勤政殿內,茶香繚繞,香爐內一縷輕煙嫋嫋升騰,淡淡的龍涎香氣緩緩在空氣中彌散開來。蘇漓和陽驍的神情都有些凝重,各自坐著,沉默地思索著對策。東方澤手捧熱茶,淡淡地靠在軟椅中,看著他們,也不說話。
“忽爾都還需多久還朝?”蘇漓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