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拉去拜見孃親,一時間就忘記了這件事,以至於這個香囊至今還掛在雲小邪的腰間。
郜玉琳輕輕的道:“很漂亮的香囊,是韓雪梅送你的麼?”
雲小邪一愣,下意識的低下頭看了一眼腰間,這才注意到當初諸葛正的遺物還在自己的身上。
他搖頭,緩緩的道:“不是的,這是別人的。”
郜玉琳的神色微微一動,但又彷彿輕聲嘆息了一下,默默的望著雲小邪,輕聲道:“小邪,你真的長大了。”
雲小邪心中一片驚疑,道:“什麼?”
郜玉琳搖頭,沒有再繼續說這個問題,目光也從雲小邪腰間的精緻小香囊上收回,結束了與雲小邪的對峙,緩緩地轉身走到了玄天聖火附近,恭敬的跪在劇烈燃燒的玄天聖火前,雙手合十,似在低聲懺悔什麼。
雲小邪走了兩步,忽然郜玉琳淡淡的道:“小邪,你走吧。現在外面一片混亂,以你今時今日的道行,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
雲小邪站在郜玉琳身後不遠處,一股難言的痛苦從心中湧起,他緩緩的將無名短棍收回腰間,道:“玉琳……玉琳師姐,你真的不願跟我回蜀山?”
郜玉琳搖頭,卻未回頭看雲小邪一眼,緩緩的道:“我今日出手襲擊噬魂長老,已經犯了重罪,我只想用餘下的生命在玄火壇中贖罪,還有……郜玉琳這三個字我已經不用很久了,如果日後有緣還能相見,請叫我……修羅。”
“修羅!”
雲小邪的心如針扎一般,身子劇烈晃動幾下,面露痛苦之色。
道:“我不管你……你叫什麼名號,我離開前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
“你說。”
“十年前和你一路的那個面帶惡鬼獠牙面具的男子,是不是魔教安插在我們蜀山派的奸細?”
郜玉琳沉默了許久,隨即緩緩點頭。
雲小邪並沒有多意外,他繼續道:“你和他一樣?也是魔教中人?”
郜玉琳的背影一陣晃動,但還是點了點頭,一句話甚至一個字也沒有說。
雲小邪咬著牙,忽然發現自己生平最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這十五年來一直以為是自己害了郜玉琳,如今看來事情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
郜玉琳本就是魔教安插在蜀山的奸細!
他壓抑內心的憤怒與失望,緩緩的道:“他是誰?那個面戴惡鬼獠牙面具的男子到底是誰?”
一陣沉默,跪在聖火前默默懺悔的郜玉琳終於再度開口,聲音細不可聞。
道:“小邪,對不起,這個問題我不能回答你,需要你自己去挖掘探索。”
雲小邪有點失望,他了解郜玉琳的性格,她既然不願說,就算死也不會說的。
又過了一陣之後,雲小邪緩緩的道:“你連看都不看我最後一眼?”
郜玉琳幽幽的道:“看一眼如又如何?只是徒增牽掛罷了,出路就一條,就是身後的山洞,直通蠻荒聖殿中的玄火殿,此刻五行旗中的黑水旗把守玄火殿,不過以你的道行殺出去不是難事,你走吧。”
在雲小邪看不見的郜玉琳的臉頰上,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從郜玉琳的眼角滑落,掠過她白皙勝雪的臉頰,悽婉無比。
她不是不願回頭看雲小邪一眼,而是害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會真的跟他而去。
鬼先生對她恩重如山,如她生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背叛鬼先生,背叛魔教。
雲小邪還是走了,看著郜玉琳跪在正道弟子眼中那團邪惡至極的聖火前,他也不知該說什麼了,只感覺短短的十五年,兩人之間已經被一條看不見的鴻溝所深深隔開。
他走到洞口,忽然下意識的停住了。
頭並未轉回,只是淡淡的道:“玉琳……不,修羅,今天你又救了我一次,謝謝你。我們正邪對立,下一次見面,你……你用劍吧。”
遠處,黑暗,永恆的黑暗,除了天空中那越來越近的密密麻麻光束。
正道大批弟子凌空飛馳,越靠近黑白雙山,每個人心中的壓抑便多了幾分。
握住法寶的手,是不是與一樣,都在顫抖呢?
誰不怕死?
生命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樣的,只有一次。就算修為再高,一劍穿心也如凡人一般必死無疑。而死在這裡,就標誌著永遠無法輪迴了!
因為這裡是魔教總壇所在!
魔教修真者最擅長的就是蒐羅魂魄,一旦死亡,魂魄必定會被魔教妖人的妖術所收去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