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損耗修為也毫不足惜。
蘇剌想及此,輕嘆,“上人修行幾千年,若不是時常救濟俗世之苦,損耗自身,恐怕早就飛昇了吧?”
妙真淡然一笑,“修行之事,本就是逆天而為,你我竊得機緣,可以洗髓走上修行之路,本就不易。修行是為成道,絕不可是為成仙。不得大道,焉能成仙?再說,我沒有飛昇,是在等一個機緣。”
蘇剌不明,“什麼機緣?”
妙真搖搖頭,“天機不可洩露。我也沒有窺探天機的本事。”
蘇剌打心眼裡佩服妙真的淡然,可她還是犯愁眼前的事,“若真是救不活,上人能出手幫他……”
妙真搖搖頭,輕抬拂塵打斷了她的話。
“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讓我出手,幫他留一魂做活屍。這才是這孩子最詭異的地方。能身負如此重傷,又沉入水底這麼久,還不死。而且……”
妙真放輕了聲音,“他生來,就只有一魂!”
蘇剌被巨大的資訊量砸得腦仁疼,從認識清明和莫愁這兩個孩子開始,她百年來所學的知識就一次又一次被重新整理。
從怎麼都不會死的少女,到沒什麼修為就能打死鎮墓獸的兒郎,如今這孩子竟然天生只有一魂,還能活得如常人一般……
“我這續命丹,可以護住他經脈,至於還能活多久,我也說不好。另外,怎麼才能把他體內那些毒蟲子逼出來,這才是我此刻最犯愁的事。”
蘇剌聽到此處,雙眼放亮光,“找莫愁!莫愁能治這毒蟲子!”
蘇剌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的莫愁,正昏昏欲睡地依在床榻前,看著眼前並不相識的書生給自己包紮傷口,唇紅齒白,乾乾淨淨。
莫愁又環視了一番搖搖欲墜的殘破土房,低矮異常的房簷壓得人喘不上來氣。
莫愁巴掌大的小臉瓷白無血色,汗涔涔的幾綹頭髮貼在額間,大眼睛空洞洞的,時不時傳來一陣噁心和目眩,只能硬撐著張了口,“多謝你救了我,那些蟲子……沒傷著你吧?”
書生用棉布將傷口包得嚴嚴實實,最後還不緊不慢地打了個結。
“不打緊,那些蟲子怕火,我一用火撩,它們就跑了。姑娘失血太多,所以才會頭暈目眩,我給你點些安神香,你且好好休息一番。”
書生家徒四壁,沒什麼像樣的物件擺設,唯有一樽銅製香爐倒稱得上精美。火摺子忽明忽暗,一股暖橘的光圈暈染開來,莫愁感覺一迷糊,又睡了過去。
多久沒睡得如此踏實了?一股習習的微風颳過,莫愁感覺遍身通體的舒暢。
眼前的景緻是草長鶯飛的三月天,天光彤彤,暖融融的。
莫愁遠遠望著,那春江水盤頎長的背影,烏黑的長髮隨著微風獵獵飄動著。
呵,果然每次失血過多,都會入這奇幻的夢境。
“好久不見。”
莫愁不許開口,只在心底呢喃,她知道他聽得到。
幻境人緩緩轉過身,面上依舊附著著一層薄薄的霧氣,辨不得五官,只看見一雙深邃地眸子,如這碧藍的湖水一般,清澈而又美好。
“確實,好久不見。”
幻境人走上前來,在莫愁眉心一點,“總皺眉,該不好看了。你在擔心什麼?”
莫愁淺淺一笑,走到河邊,輕輕坐下,“我的世界你都看得到,我的心你也看得到,還問我擔心什麼?”
幻境人笑道,“擔心你的情郎?”
莫愁無奈地點點頭,“擔心也沒用,我總守不住他。”
幻境人晦暗不明地盯著莫愁看了幾許,“為什麼一直,都是你在守著他?”
莫愁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他只是肉體凡胎的普通人,卻生生被攪進了這牛鬼蛇神的圈子,我當然……”
說到這,莫愁突然愣住了,她猛地抬頭望向幻境人,“你說什麼?”
幻境人不疾不徐,“我說為什麼一直都是你守著他?”
“一直?”
幻境人淡然一笑,“終於開竅了。”
莫愁噌地起了身,“我們一直就認識?”
幻境人道,“人生哪一次相遇,不是久別重逢?”
莫愁正欲開口發問,被那人打斷了,“久到多久,我也不知道。因果輪迴,從來都沒有饒過誰。你願意守著他,就千世百世的守著他,就像我願意伴著你,千世百世的伴著你……”
莫愁感覺一股莫名的悲傷襲上心頭,每每與幻境人相見,總有著說不出來的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