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米昭諱莫如深的模樣,他怒道:“他是你的弟弟,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如果不是他的法源還正常,我都以為他――”他喘了一口氣,止住了有詛咒自己弟子嫌疑的話。
面對鍊金大師的詰問,法師只是低垂著頭悶不吭聲,完全沒了平日裡自信張揚,看著她一臉悶葫蘆多多楊的火氣又上來了,他揪著米昭的領子高聲道:
“就算是我這個老師,在他眼裡也不及你萬分之一,從我認識他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心裡藏了一個人,只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他是我見過的最瘋狂的魔導士,而這一切的源頭就是你!”
“我已經查過監控了,你進實驗室之後米霖才變成這樣,在此期間沒有任何外人接近,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
炸毛的多多楊被人一拳揍翻了,女人收回自己的拳頭,她才從戰場上回來,一身軍服都沒有換下,曾經藏藍色的長髮已經被剪短,凌亂的短髮貼在耳際幹練清爽。
“收起你不紳士的行為,冷靜一下,你平時做實驗的理智都被狗吃了嗎?她不是那樣的人,米霖是她的弟弟,如果告訴你有用她早就說了。”
擦了擦破皮的唇角,多多楊做不出隨地啐血這種粗魯的事,他也沒有去捂被打腫的臉頰,只是冷冷瞥了米昭一眼便返回了實驗室,他得想辦法研究出能挽救米霖的鍊金物品。
別看奧羅拉一副兵痞的模樣,她其實很少親自動手去打人,最起碼成年後是這樣的,上一次打多多楊還是他們同窗的時候。
知道她為了在維護自己才打了多多楊,米昭道了一聲謝。
“咱倆誰跟誰,沒必要說這些客套話,”奧羅拉搭上米昭的肩,試圖開導她,“上一次見面那小子還挺精神,天天跟我打聽你的事,我相信他一定會醒來。”
米昭卻沒有這麼樂觀,她的臉上難得帶上了陰鬱,魔導士和法師一樣,殊途同歸,到了九級之後都是法神,但是奧斯坦丁的法神有兩種意義,第一種是九級法神,凡人能抵達的巔峰,第二種則是傳說中的魔法之神――艾磐,也就是米昭源種的創造者。
能夠突破九級達到十級成為神靈的人米昭只在史詩中翻到過,還是那種很久很久以前的太古史詩,所以描寫的模糊不清,有時候米昭都分不清某些神明的原型到底是人還是狗。
如果史詩裡還有魔法師突破九級成就神靈的模糊記錄,那麼關於魔導士的便只剩下一片空白,因為魔導士修行系統是近代梅查卡特的創辦者研究出的,和歷史悠久的魔法師比起,魔導士們就像一群暴發戶。
所以米昭沒有說明真相,因為魔導士們根本就沒有神明本源法則相關的知識,他們也只能淺層的從生理方面來補充米霖消失的精神力。
她到底該怎麼辦?
就連源種的純淨魔力都只能起到杯水車薪的作用,米昭抱住頭蹲在療養倉底下,重生以來首次如此消沉。
所謂神明,就是如此殘酷無情嗎?
隔著一層晶壁,米昭頂著昏睡魔導士的額心,“魔法之神也好,冥神也好,如果你們就這麼帶走了他,那麼救世的勇者大概會變身成魔王吧。”
法師閉著眼像是在輕聲祈禱,說出來的卻是大不敬的話,帶著瘋狂的魔意。
冥冥之中,她好像聽到了一聲無奈的嘆息,源種再次發熱,像是要燙化她的心,米昭感應到了什麼,睜開了眼。
於是,她對上了另一雙眼,飄在治療水中的魔導士一言不發的盯著她,他極為艱難的,抬起了無力垂下的手,穿過層層水流想要撫上她的臉,但是堅固的晶壁卻阻擋了他。
沒有喜悅,米昭此刻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米霖會為了得知真相而做出瘋狂舉動,因為這熟悉而陌生的眼神,是多麼的可怕,這一雙眼是米霖的,但這雙眼絕不該屬於現在的米霖――稠粘、陰鬱、帶著讓人生懼的病態狂熱。
他眨了眨眼,似乎意識到自己嚇到了她,將抑制不住湧現而出的情感收斂,那黝黑的眼裡只餘下理智冷淡和洞察一切的睿智。
‘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他張開嘴,吐了幾個泡泡。
這樣的米霖她太熟悉了,他的身上已經不再有任何少年的純真和青澀,那份沉著冷靜是少年米霖無論如何都假扮不出來的,每一次他披著雪白銀紋外套在人們的簇擁下朝她走來時,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
法師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從監控裡發現米霖甦醒的鍊金術士趕緊衝進來,他們把她撞開,給米霖披上雪白的浴袍來遮蔽暴露在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