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下若隱若現,像朵朵妖冶的花。
既靈起身,慢慢來到女妖面前,待看得更清楚,心也跟著軟下來。
她緩緩蹲下,握緊淨妖鈴的手心不自覺鬆了鬆,另一隻手則輕輕拂去女妖頭上臉上的雪。
女妖閉著眼,臉色白得近乎透明,彷彿沒了氣息。
但既靈知道她還活著,因為死了的妖是不可能還保持著人形的……
慢著。
既靈驀地一愣,妖若想保持人形,沒死是遠遠不夠的,必須還要有足夠的妖氣和妖力……
“啊——”
手腕上突來的劇痛讓既靈的思緒有瞬間的空白,而另外一隻手遠比腦袋更快地做出反應,直接一淨妖鈴用力砸向女妖!
原來就在既靈剛剛晃神的剎那,女妖忽然竄起抓住既靈尚未收回的那隻手,一口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腕上!
淨妖鈴一出,女妖終是鬆了口,但因為既靈並沒有念淨妖咒,這一下砸總歸是疼多,傷少。
相比之下,既靈慘得多,這一咬女妖用盡全力,傷口幾近見骨,血珠爭先恐後往外湧,很快在雪地上滴出凌亂猩紅。
女妖並未逃竄,抵著岩石的後背微微拱起,氣息粗而急促,雙眸卻緊盯既靈,迸射出瘋狂的光,此刻的它渾身上下沒半點像人,就是一隻正與死敵對峙的獸,從裡到外,妖氣沖天。
“既靈——”
岩石背後忽然傳來譚雲山的聲音。
既靈愣住,正奇怪譚雲山怎麼跑這邊來了,就見女妖一躍而起,竟直接翻過了岩石!
妖類對修行者的強弱有天生的直覺,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它們總會先選擇向弱的下手!
既靈呼吸一窒,簡直要瘋,緊跟著縱身向前一躍而起,同時大喝:“小心,它不是一般的——”
最後一個“妖”字隨著映入眼簾的譚雲山的蒙圈臉,夭折。
譚雲山吃力地抱著懷中的白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聲音:“是挺不一般,撲過來時還是個姑娘,扎我懷裡就成狼了……”
生平第一次被姑娘投懷送抱的譚家二少,心情相當複雜。
現了原形的女妖已經徹底昏迷,顯然並不是崇獄。它的身形比狗大,但比灰狼小一些,是罕見的白狼,此刻雙目緊閉,一雙尖耳耷拉著,柔軟的皮毛上遍佈傷痕,楚楚可憐。
但手腕上的疼痛清晰告訴既靈,輕敵是會付出代價的。
“你到底對它做了什麼?”既靈實在想不通,前一刻還妖氣沖天的女妖怎麼飛到石頭背面就直接現了原形並且昏迷了。
譚雲山一腦門子霧水,只能努力回憶不久前的“驚心動魄”:“我喊你名字,結果它就跳過來了,一頭往我懷裡扎,我也不知道該推該擋該迎接,胳膊就亂揮了兩下,然後撲過來的它就成了這樣。”
既靈腦袋疼,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更一團漿糊了。
“想不明白就回頭再想,我現在騰不開手,你能不能趕緊把自己手腕包一下,”譚雲山看著那一片血紅就刺眼,尤其還滴答滴答往地上落,簡直扎心,“一眼沒照顧到,你就非要見點血。記住,你是姑娘家,不是金剛不壞。”
既靈低頭,一言不發地撕了一條衣襟纏到手腕上,終是暫時止住血,才帶著一絲微妙心情小聲咕噥:“你怎麼過來了。”
譚雲山道:“屋頂監視有馮不羈一人就夠了,你這邊要對付的可是妖怪。”
既靈心裡熱乎,卻還故意道:“難為你還能跟上我。”
譚雲山長呼口氣:“差點就跟丟了,幸虧後來聞到了香氣。”
既靈訝異,抬眼看他:“這種天氣這樣的地方你還能聞見浮屠香?”
譚雲山笑,眉眼舒展開來:“浮屠香肯定是聞不見了,但能聞見桃花香。”
既靈怔住,下意識想別開眼,卻又沒辦法將視線從譚雲山臉上移開。
她總覺得現在的譚雲山和在譚府時不一樣了,雖然仍喜歡賣弄風雅,依舊經常讓人手癢牙癢,可少了些溫和疏離,多了些頑皮開朗;尤其笑起來的時候,譚府中,他的笑永遠像隔著一層東西,讓你看不見裡面,而現在,你能在那笑裡看見真正的喜悅,狡黠,還有一點點放鬆隨意的……親暱。
“既靈。”
“嗯?”
“能幫我搭把手嗎,它其實挺沉的。”
“……”
既靈發誓,再自作多情她就找一塊豆腐撞死!!!
譚雲山不明白夥伴的臉為何忽然陰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