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處來,去處去,你我相逢即是有緣,坐下喝杯茶吧。”元嬰修士也不再多問,將膝上的古琴放置一側,挽袖請她落座。
蘇慕歌應了聲是,上前一步,她怔住了。
矮几的另一側緊挨懸崖,她要坐在哪裡?
蘇慕歌準備坐在他的左右手邊,誰想他竟再挽袖,親自將對面的雙耳杯斟滿了茶水,意思十分明顯,你就坐在對面。
這……
蘇慕歌垂眸凝思,大步上前,一腳踩出懸崖外。
好似踩在雲朵上,並未墮下懸崖。她呼了口氣,盤膝同他面對面坐下。
元嬰修士鳳目之中流出些許驚訝,轉而添了幾縷讚賞:“小友好心境。”
“晚輩信任前輩。”
“與本座無關,這懸崖名叫鍛心崖,心境差一些,是會掉下去的。”
“原來如此。”蘇慕歌恍然,“怪不得坐下來後,晚輩覺這心境越發平和,渾身舒爽了不少。”見他喝茶,便也端起面前的雙耳杯,輕輕綴了一口,“好茶。”
“好在哪裡?”元嬰修士追問。
上一世,蘇慕歌自幼年起便受程家栽培,程家雖是別有用心,但也不留餘力,因此琴藝和茶道她自是懂得:“入口沁爽,細品卻有一股苦澀,辛辣冷冽俱全。然,茶入腹後,齒頰留香,後味兒溫醇綿軟。”
大能邀她品茶,品的自然不是茶,故而蘇慕歌話鋒一轉,“可見前輩這一世也是浮浮沉沉過來的,初時無知無畏,鮮衣怒馬少年郎,再來為七情所苦,刀槍劍戟斷肝腸。而現如今的前輩,似乎已經求仁得仁,復無怨懟……”
元嬰修士正挽袖為她續斟,聞言手臂微微一顫,一滴茶水落在杯外。
他仔細窺探蘇慕歌一眼,輕輕淺淺地問道:“不知小友師承何處?”
蘇慕歌連忙拱手回道:“晚輩師承十洲三島蓬萊掌教桑行之。”
那修士更是一愣的模樣:“你是蓬萊仙尊的弟子?”
蘇慕歌也是一怔:“前輩莫非認識家師?”
“豈止是認識。”那修士倏然朗笑起來,“原是他的徒弟,怪不得有此靈性。仙尊挑徒兒的眼光,果然非常人所能及也。”
“您……”
“人生難覓一知音,本座今日甚是喜悅。本欲與你多飲幾杯,但你肉身受創不淺,我這靈識洞天待的久了,對你無益,且先歸去吧。”那修士抿了抿唇,露出一抹高深笑意,“你我有緣,改日外界再請小友喝茶……”
蘇慕歌未曾開口,便被他曲起指節在靈臺一彈。
眼皮兒一沉,周圍的景物不斷虛化……
……
她再次猛地坐起身。
“你醒了。”耳畔傳來一個低啞的、熟悉的聲音。
蘇慕歌平喘了一口悶氣,微微轉頭:“裴翊,我怎麼了?“
這也是裴翊一直想問的:“告訴我,是誰將你的丹田傷成這副模樣?”
蘇慕歌撫上腹部,終於想起之前是因為丹田吃痛,才會昏過去。再看這洞府的陳設,她瞪大雙眼:“這裡是熔爐?”
“恩,你不必擔心,我義父已經修補好了你的金丹。”
“不是吧,藥魔救我的?”
蘇慕歌驚詫不已,立刻放出神識內窺,金丹確實好端端的,真的被修補好了?怎麼有點兒不太敢相信啊,沒在她昏迷的時候再插一刀,委實不像他老人家的風格啊?
藥魔推門進來,冷冷道:“耗費我整整半年時光,你是不是該道聲謝。”
蘇慕歌眯起眼:“謝謝您……”的不殺之恩啊!
“少主,她既已醒了,您也該去……”
裴翊忙不迭打斷他的話:“我這就去,慕歌先給您照顧。”爾後對蘇慕歌道,“你先運氣調息一下,我去去就來。”
“你去哪裡?”蘇慕歌拉住他。
“就在這熔爐內,不出去外面。”裴翊溫柔的握了握她的手,“你放心,我不會離開。”
蘇慕歌尷尬的扯出一抹笑意。
藥魔那眼神毒辣辣的,她有種裴翊一出門,自己就會被扔進煉丹爐的感覺。
不過她的真氣已經恢復大半,真打起來,未必會輸。
等裴翊走出洞府,蘇慕歌的笑容一瞬幹在臉上,冰冷的看向藥魔,傳音道:“既然下血咒害我,如今又為何費心思救我。”
“你當我想救你?”藥魔盤膝坐在藥爐前,平靜道,“少主拿自己來要挾我,我有什麼法子,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