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低應道,卻在垂眸的瞬間看見她踩在厚實地毯上的一雙赤足,點漆墨瞳再次寒冰般凝起,“你的鞋呢?”
突然被抓包,碧鈴掩耳盜鈴地將小巧雪白的雙足往裙襬下藏,只能呵呵乾笑。
今天真是魔怔了,做起事來不顧頭不顧尾地,輕咬櫻花般的粉色唇瓣,她蹩腳地找尋說辭,卻又半天也想不出說什麼好。
“罷了。”景弈淵無奈揉揉眉心,模樣像極了一個對犯錯的孩子打不得又罵不得的大人,用眼神示意,“先在椅子上坐著吧,我喚人取來。”
“哦。”鼓了鼓腮幫子,碧鈴乖乖走過去坐好,末了還不忘自己的來意,“殿下可否帶我一起去城門迎接軍隊?”
“自然可以。”他想也不想地應下,旋即補充道,“不過那隻狐狸不能帶。”
“不帶不帶。”碧鈴舉起右手做發誓般保證,一雙靈動的眼眸忽閃忽閃,笑得像只偷著腥兒的小貓,有模有樣地說起恭維話,“殿下最好了。”
這是她前夜餓著了,躲在小廚房裡偷吃糕點時,看見那個有一雙巧手的小廚娘對負責照顧花草的花匠說的。
花匠拿著瓶東西,碧鈴看得不大真切,好像是女子擦臉用的胭脂,小廚娘接過後羞羞答答扭捏了半天,說了句“你最好了”,那花匠就笑咧了嘴,開心得像吃了一罐蜜。
後面的事碧鈴就沒太注意了,只邊吃著糕點細細揣摩她那句話。
簡簡單單幾個字,就讓花匠高興成那樣,碧鈴想起總是沉著臉的小殿下,早就想著有朝一日要試試這句話是不是那麼靈驗。
果然,當她將想好的話脫口而出之時,被她冷不丁驚到的景弈淵面上是從未有過的無所適從,索性板著臉彆扭地嗯了一聲。
潔白如玉的耳尖卻悄悄染起一抹粉色。
咦,碧鈴歪著頭仔細觀察,還是不太確定他到底有沒有高興,略微受挫的同時又暗自決定下次找著機會再試試。
在她愣神的功夫,觀琴已拿了鞋追過來:“姑娘快穿上吧,天涼了別凍著。”
她哪有那麼嬌貴,若不是怕嚇著她,碧鈴可真想說出自己曾經的真實生活狀態。
不過這樣被人關心的感覺似乎也不錯,愉悅地翹起唇角,她胡亂將小巧玲瓏的雙足塞進鞋裡,一躍站起身來:“好啦。”
說完一雙剪水秋瞳定定盯著小殿下,像是在企盼什麼。
景弈淵如何不懂她那點小心思,別過頭去不看她:“你先回屋收拾好,我們便一起走。”
“好。”碧鈴忍不住雙眸彎成月牙,按捺住心中的雀躍,儘量不讓自己蹦蹦跳跳起來。
似是受到她的感染,景弈淵眸底也染上一抹悅色,看著她小跑而成的背影。
這幅歡快的模樣,還真像。。。
還真像什麼?他頓住思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似乎從前這門口,也有過同樣成日輕巧歡快的身影。
等碧鈴回屋,看到守在屋裡哪知滿是哀怨的狐狸,身形一頓,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她好像早上還對它發起床氣來著,這狐可記仇得很,想必此刻不知道要怎麼怨她。
大事當前,碧鈴也來不及巴結它,只得裝作沒事人,做到梳妝檯前對鏡整理。
可他卻不願輕易放過她,硬湊上來,跳到碧鈴膝上,水汪汪的眸子直瞪著碧鈴,道不盡的委屈,像是她做了多麼罪大惡極之事。
“乖~”將它輕柔放下去,碧鈴敷衍地摸了摸狐狸頭,“等我忙完了再回來找你玩。”
說著,又重新出門而出。
見她態度堅決,狐狸追了幾步便作罷,賭氣般再次跳回床上,懶洋洋躺下,對著門口幽幽吹了一口氣,明明沒有風,雕花梨木門卻緩緩自動關上,甚為詭異。
舒服地在床上翻了翻身,素色錦被之間一道紅光閃過。
原本躺著狐狸的位置轉眼間變了模樣,其上躺著的卻是一位紅衣男子。
一雙狐狸眼翹起,挺直的鼻樑,殷紅的薄唇,比天底下最妖豔的女子還要魅惑幾分。男子隨意翻了個身,一頭如瀑般烏髮隨之傾瀉,將寬鬆紅衣前露出一大塊的光潔胸膛半遮半掩,令人遐想無邊。
手背遮在薄唇上懶懶打了個哈欠,化作人形的狐狸,應該叫做狐狸精赤赬,半眯著一雙媚態橫生的眸子,微微有些不悅。
這隻鹿精,真是一天更比一天大膽,越發不把他放在眼裡。
可每當他想將內丹從她體內取出來之時,總會有事打斷這個念頭。
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