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是有些莫名其妙:“師兄,飯可以亂吃; 話不可以亂講,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好了。”方遠雲舉手做告饒狀,嬉皮笑臉道,“知你心急如焚,只可惜近日我也沒怎麼見過師兄,你何不傳音問問。”
碧玲只得點點頭,漫無目的地在道場上轉了一圈,也沒有瞅見凌賦白的身影,只好掏出自己的青玉板,躊躇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要說的話:“師兄近日可是太忙了,道場上都不見你的蹤影。”
這次倒沒有再次落空,青玉板隨即發出瑩瑩光華,竟是他的訊息。
碧玲忙不迭啟開,入耳依舊是他泠泠如玉碎的清冷聲音:“無事,不過是被耽擱了,再過片刻便來。”
她這才放下心來,正打算將玉板別回腰間,卻突然眉心一皺,黑瞳中抹過一絲疑慮,將其拿出來,再重新聽了一遍。
這一聽,霎時間不安湧上心頭,拿著青玉板的手微微顫抖。
儘管凌賦白說得雲淡風輕,碧玲卻聽到一些他聲音之外的東西。
比如,低沉而又詭異的龍吟,夾雜著風聲,宛如一曲哀樂。
若是旁人聽見了,只會當是什麼雜音,而碧玲確確切切與那龍妖交戰過,自然不會弄錯,凌賦白說話時,那龍吟的聲音雖然小,卻讓她難以忽視。
為何會有龍的聲音?萬星湖裡的那妖龍不是已經被她一劍封喉了麼?
難道是不止一條,且聽師兄的聲音,似乎是在調節氣息,嚴陣以待,顯然對方極為難纏。
可他又說一會兒就來…
碧玲抬頭看看天,她站的位置正巧迎著日光,亮得她眼睛都睜不起來,恍惚間有些頭暈目眩,緊握著劍柄的手心也出了一層虛汗。
師兄那般清高的修士,定然不屑於欺騙人,或許她再等等,他就來了。
可心裡卻有一個聲音不停地說著,等不得了,不能再等了。
若是再等下去,或許…直到天黑師兄都不會來。
既然凌師兄有意欺騙自己,那定然是再問也問不出什麼。碧玲當即想要去找長老求助,卻又想起顧清依說的長老們皆不再門派中。
環顧了一眼道場中還在練劍的師兄姐們,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說出口,否則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
除此之外,便只有找景弈淵了,可是…她來萬星門本就是為了照顧他,又豈能講他置於險境。
碧玲咬咬牙,還是決定自己一個人去。
怕什麼,大不了再殺一次。
飛出眾人的視線,她也再懶得御劍,直接將其一揚插入劍鞘中,御風騰雲,直直向萬星湖飛奔而去。
長齊山峰巒眾多,即使碧玲卯足了力氣,也還是得花上好一會兒功夫。
只不過離萬星湖越近,她便聽得越清楚,水浪翻騰的聲音,妖龍的吼聲,一絲不差地落入碧玲耳中。
直到視線看得清了湖中的一切,碧玲心中浮現從未有過的恐慌,差點沒從雲端掉下來。
寬大得見不著邊際的萬星湖不復平靜,波浪翻滾,蒸騰起霧氣,茫茫然倒像是魔界中汪海。
而在霧氣之中,隱約浮現的輪廓,才是讓碧玲真正膽顫的東西。
一,二,三…碧玲一邊小心靠近湖邊,一邊在心中默數,足足有八隻龍首。
而這八隻龍首,卻共用一個十人合抱也未必抱得攏的身子,除去這八隻頭外,最邊上的那一個身子耷拉著沒有頭,正是被碧玲一劍斬掉的那一隻。
原來如此,碧玲在毛骨悚然的同時,也頓悟了那日的異象。
難怪當時那龍妖比她想象中的小得多,最後想要咬她卻又去不過來,原是被這巨大的身子制肘住了。
八隻龍首和一個沒有頭的身子在空中盤旋,場面甚為詭異滲人,而湖的四周似是有一層無形的結界,任它如何掙扎碰撞,卻也出不來。
碧玲這才稍稍放下了心,環視一圈,看到了離湖半里的距離,凌賦白正盤腿打坐,被龍妖颳起的陣陣旋風,吹得他肩上的墨髮上下起伏,白衣脫俗,與湖中的烏煙瘴氣形成鮮明反差,如翩翩仙人。
此刻他正雙目閉闔,沒有半分急迫之態,反而是雲淡風輕,仿若萬籟皆靜,不過是在修行打坐而已。
碧玲卻焦灼不安,雖然那龍妖還在結界罩中拼命碰撞,可上面分明偶爾會有金色的絲絲裂紋,想必不需多時,它就可以從中逃脫,到時若師兄還這般氣定神閒,整個萬星門豈不都得水漫金山。
她一面擔心著龍妖的動靜,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