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面無表情,她走到已經癱坐在地的雍唯身邊,從袖子裡拿出一個碧玉瓶子,瓶子裡是些透明的膠狀藥物,倒在雍唯傷口上,血立刻便止住了。炬峰的劍離雍唯的傷口那樣近,白光倒藥的時候,擦傷了手指,天刃所傷,即便傷口細小,血也不停的流出來。炬峰的劍收了收,距離雍唯的脖子,白光的手,都遠了一些。
白光像沒看見一般,只對哭泣的胡純說,“別擔心,老八,神主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似乎惹惱了炬峰,他的劍從雍唯的脖子上飛快地抬起,指向白光,“回去!我並沒原諒你!”
他雖聲嚴厲色,但白光卻泰然處之,她把用空的瓶子扔到地上,眉眼不動地說:“我並不需要你的原諒。”
胡純邊用袖子擦眼淚,邊看了白光一眼,她認識白光這麼多年了,也沒見白光這麼有膽氣的樣子。
白光突然一笑,像是高興,又極具諷刺,“今天,對我很重要,我要看著,一定。”
說著,她回身走了幾步,坐在大門旁邊點綴用的石頭中的一塊上,既不發火,也不妥協。
炬峰顯然有些拿她沒辦法,重要的是當著天帝和辰王等敵我雙方一眾人,和白光爭執不休,哪還有威嚴和氣魄可言?所以炬峰只能把劍一沉,又架回雍唯的肩膀上。
其實剛才他把劍拿開的時候,胡純就使勁掐了雍唯一把,機不可失!結果雍唯非但沒有感謝她的提醒,反而用眼角瞟了她一眼,屁股很沉地坐在那兒沒有挪窩的意思。胡純被他看得一肚子火,她又怎麼著他了?他倒一副生氣責怪的樣子!
不過這也讓胡純徹底把心放回肚子,雍唯不是真的無法逃脫,是他自己並不想跑。
胡純腦子轉了轉,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狀況,炬峰要挾天帝交出融翹,天帝因為急需雍唯的幫助,竟然答應了。這點上,的確是合了雍唯的某些報復心理,畢竟天帝拋棄天妃,最直接的原因是天狐融翹。所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雍唯跑他都不會跑,他就是要看看天帝和天狐這齣好戲。
這麼一覺悟,胡純也有了看戲的心情。
可是……想到炬峰要討回天狐,她就樂不起來了,她回頭看了看白光。
白光微笑著,像看大家,其實根本沒有把任何一個人放在眼裡,包括炬峰。
胡純皺眉,被施咒微笑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白光這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讓人看了心裡發苦。一會兒炬峰和天狐如果表演起餘情未了,白光要怎麼辦?
白光不是決定和玖珊走了嗎?怎麼又會在天霜雪域出現?親眼看見炬峰討還天狐,就算將來一走了之,也是心頭永遠無法拔出的刺了吧?
胡純一晃神,又覺得白光看到這一幕,徹底對炬峰死心,也不能算壞事吧?說不定更能和玖珊一心一意好好過日子。
“今日我捨棄天狐而保全雍唯,為的就是六界蒼生!”天帝沉聲對炬峰這邊的仙魔說,“只要你們明辨是非,我一概既往不咎——”
辰王響亮地冷笑一聲,打斷了天帝蠱惑人心,“你若有既往不咎的心胸,我又怎麼會在這裡呢?事到如今,誰還會上你的當,聽你的謊話?”
辰王轉而面向身邊眾仙魔,大聲說:“不如我們跟隨炬峰,仙魔平等,各存永生!”
追隨炬峰的人,本就沒有回頭路好走,被辰王一鼓動,更加熱切鼓譟,在氣勢上完全壓住了天帝這邊。
天狐娘娘的車架緩緩降落在天帝一方人的後側不遠處,排場一如往日。
所有人安靜下來,直直看著這位名震六界的美人。
胡純看得比誰都仔細,如果她沒有見過外面的災難,也不會覺得這番華麗的出現有多麼不妥,因為天霜雪域也如此完好,兩廂映襯,恰到好處。可偏偏所有人都見識過六界的苦難,天狐的光彩熠熠就顯得毫無悲憫之心,冷酷傲慢。不僅胡純對她怒目而視,天帝一方的很多人,都露出不滿的神情。
天帝非常敏銳的感覺到了,於是就在侍女放好了墊腳凳子,攙扶天狐娘娘下車的時候,他漠然對炬峰說:“你要的人已經來了,後事如何悉聽尊便。”
胡純對天帝的處事方式更加了解了一些,在他心裡只有兩種人,能捨棄的和暫時還不能捨棄的。他捨棄天妃時,把自己標榜成一個情聖,一旦天狐觸犯了他某種重要利益,拋棄起來,並不比天妃困難。
天狐融翹已經下了車,緩緩走到人群前面來。
胡純是第一次見她,作為多次和她這隻土狐狸做對比的高貴天狐,胡純下了死眼盯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