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唯緩緩站了起來,“風引,我懷疑了身邊所有的人,但是,我不願意懷疑你。”
不是沒懷疑,是不願意懷疑。
風引的頭低下去,他輕輕地拍了拍咪咪,咪咪和他很熟悉,很快被他安撫,含著手指看著他笑。
天帝明白,再這樣耗下去,風引的承受能力就要到達極限。他也顧不上最後一絲親情遮掩,抬手一揮,一道凌厲的掌風直逼咪咪而去。
胡純發出一聲慘叫,人向前撲倒在積雪上,彷彿被擊中的人是她。
雍唯已經準備瞬移過去,卻在最後一剎那停住。
咪咪還在微笑,這笑容落在風引眼中,極端可愛,他的血落在咪咪的衣服上,他歉疚地去擦了擦。天帝的掌風被風引用血肉之軀擋住,實實在在劈在他的肩頭,血濺了一地。
天帝沒有責怪風引,或許這一擋,正是他所盼望的,不然傷了咪咪,也等於喪了天倫和良知。
“好,我答應了。”雍唯站直了身體,長劍也被收回到靈脈中。蒼茫風雪中,他,他的這句話,都顯得無奈刻骨。
“嗯。”天帝滿意地點點頭,似乎也鬆了一口氣。
胡純趴在地上,臉無力地埋進雪中,她的愚蠢,她的大意,讓雍唯輸得一敗塗地。
炬峰憐憫地看著她,緩緩說:“你終於不笑了,因為你終於看清了世間的惡,懂得了真正的哀愁。”
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楔子一樣,狠狠錘進胡純的心裡。
是的,她已經見識了很多的惡,這些惡傷害了她,更傷害了雍唯,現在又傷害了咪咪。哀愁,是因為她沒有辦法去解決,甚至很多時候,沒有辦法去對抗。正如眼下,她感覺到的痛苦,雍唯是她的數倍,她幫不了他,她只能責怪自己。
胡純慢慢地站了起來,眼神飄忽,神情迷茫:“我付出的代價,全是因為……信任。”
她的眼神恍惚地飄到炬峰身上,又看向天帝,再看向風引。
“胡純!”雍唯低低叫了一聲,聲音裡竟有驚訝和恐懼。
胡純莫名其妙地回頭看他,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在慢慢升高,沒有駕雲,也沒有御風。她的心情似乎很平靜,卻有一股隔絕在她五感之外的憤怒在她的血脈裡奔湧,她能感知到,卻沒辦法體會,那股憤怒像有了獨立的意識,要充斥她,控制她,把她的神智壓縮得越來越小。
“胡純!”雍唯仰頭看她,震驚甚至無措。
胡純發現自己的頭髮被這股憤怒的力量衝得披散下來,如在狂風中飛舞,可週圍並沒有如此狂獵的風。
“魔變!”天帝駭然。
胡純覺得頭很熱,像發燒了,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周圍的雪不知道被什麼擋開,在她身周形成一個球狀的空間,無風無雪,可她的頭髮和衣服卻像處於風暴之中。有幾縷頭髮飛到胡純眼前,胡純發現,髮色已經變為銀白。
她咦了一聲,驚訝地想抓一把頭髮來看,這才發現已經無法控制身體了,她像一具木偶,被莫名的力量牽引著,改變著,自己卻毫無知覺。
“她到底怎麼了?”
她聽見雍唯向天帝嘶聲喝問。
“她得到仙力的方式本身就有違天道,若積累到一定程度,大有可能淪為魔物。”天帝沉聲道。
胡純明明聽懂了,卻又好像更糊塗了,天帝和雍唯的聲音似乎離她很遠,遠得有都回聲,可咪咪的聲音卻離她很近,近到好像就在她懷裡,看著她笑時發出可愛的奶聲奶氣。
心念明明已不隨她的意志走了,可她想到了咪咪,人突然急速地飛掠向風引,快得像一道光。
她太快了,快到風引來不及躲,也來不及退後,他下意識地蜷起身子,把咪咪徹底護在懷裡。
就連胡純自己都沒看清過程,她是怎麼搶回咪咪的,好像做夢,一下子就已經到風引身邊,一下子就把咪咪抱回懷裡,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只見地面上如同血潑出來的一幅畫,刺目殷紅,骨肉離析。
所有人都驚恐地向後退了兩步,兩方之間的距離被拉得更大了。
咪咪重回孃親的懷抱,卻突然大哭起來。
胡純害怕了,怕得渾身血液都冰冷起來,只是眨眼之間,她就殺了風引,把他化為雪地裡殘忍恐怖的一幅血肉圖畫,那咪咪呢?她無法控制自己,會不會僅僅是一個閃念,咪咪也便死得支離破碎?
胡純艱難地扭頭,身體不受控制,脖子也只是微微側了側,眼睛只夠看見站在兩方中間,沒有動的雍唯。他似乎無法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