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姒抬抬手,還是放下,說:“好。”
她聞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等她睡下,已是夜半過後。
楚彧起身,將宋長白召了來。
“說。”
宋長白欲言又止,狐疑不決著。
楚彧眼色驟冷:“不管她命令什麼,都給我說實話。”
女帝陛下有令,報喜不報憂,報好不報患。
一雙藍色的眸,一抬一斂間,冰霜滿覆,宋長白覺得他膽都要嚇破了,便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坦白從寬吧:“體弱氣虛,心肺衰竭,若是調養不當,身子虧損,女帝陛下可能,”暗暗打量了楚彧一眼,宋長白立刻埋下頭,不敢再看,“可能活不過四十歲。”
女帝陛下刀槍不入的身子,突然變得體弱多病,還白了一頭青絲,其中的緣由,不用宋長白解釋,楚彧也自然知道。
冰冷的眼,有一閃而過的慌亂,楚彧幾乎是大喝出聲:“那為何她的藥裡,只有保胎的藥材?”
話裡,總有隱忍不發的殺氣。
遇著蕭景姒的事,楚彧便極易暴怒無常。
宋長白越發小心翼翼地回話:“母體太過虛弱,胎兒營養供給不上,有早產的徵兆,這時候,用不得烈性的藥材,恐怕會、會傷了腹中胎兒。”
若是用藥,小的恐怕會早產,不用藥,大的恐怕會折壽,總之,這種選大選小的難題,宋長白做了做麼多年神醫,也拿不準。
這些情況,蕭景姒都是知曉的,也做了抉擇。
楚彧言簡意賅:“開藥。”稍作停頓,補充道,“以她為先。”
宋長白為難了:“可是陛下她——”
陛下說以孩子為先啊。
楚彧嚴詞以令:“絕不能讓她知道。”眼睫輕輕一抬,睃向宋長白,毫不掩飾的森冷殺氣,“我要她長命百歲,若是做不到,就拿你的命來賠。”
“……”
威脅!赤條條的威脅!
宋長白覺得,他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就是在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時候,被蕭景姒抓進了宮裡,然後莫名其妙成了欽南王府的御用大夫,自此,就過上了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的驚險日子。
楚彧回屋的時候,蕭景姒醒了,正坐在床榻上,披著一件衣裳發呆,一頭雪色的發,垂在肩頭,襯得小臉越發白皙,點漆的眸,潑墨色,黑得像明亮的曜石。
“怎麼起來了。”
楚彧皺著眉頭走過去,將她抱進被子裡,捂嚴實了,她現在沒了內丹,他得時時刻刻看著她,不能冷著。
蕭景姒拉著他躺下,他搖頭,說身上涼,取了屏風上的絨毯,等捂暖了,才上榻陪她躺著。
蕭景姒滾進楚彧懷裡,身子突然變得羸弱,軟綿綿地沒有力氣,輕聲地說:“我剛剛睡醒了,你不在屋裡,你去哪了?”
楚彧回:“心疼你,睡不著覺,出去走走。”
孩子的事,絕對絕對不能讓他家阿嬈知道,不然,她定會覺得他不愛孩子不疼孩子,自己的骨肉,怎會不疼愛,只是,與她比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他果然,很是自私。
所以,不能讓她知道。
蕭景姒顯然信了他的話:“我很好,別胡思亂想。”
楚彧嗯了一聲,親了親她耳邊的發:“阿嬈,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動身去北贏吧,大陽宮依山而建,聚天地靈氣,對你的身體好。”
孩子,終歸讓人擔憂,他要早做打算。
她醒了瞌睡,多問了一句:“那大涼和西陵怎麼辦?”
楚彧想也不想:“我管不了天下百姓,我只管你。”
他顯然只想了她,沒有深思熟慮地考慮其他。
“好。”蕭景姒點頭,仰著頭,溫柔而漆黑的眸,“到時候託君江山,我們去逍遙快活。”
她笑了笑,牽扯到了心口,有些疼,咳了兩聲,楚彧立刻緊張地坐起來,小心翼翼地給她拍著背。
她說無礙。
怎麼會無礙,她受過禁術反噬,又沒了內丹護體,心肺受損,身子大不如前,若是磕了碰了,冷了熱了,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性命攸關。
楚彧很怕,以前有內丹護她,他都會怕她受傷,現如今,更如履薄冰了。
蕭景姒拂了拂他皺著的眉,她一向隱忍,即便疼了難受了也不會說,像以往一樣,對他笑著,說:“忘了同你說一件事了,竹安公主我罰了她三十六道誅妖鎖,菁華與她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