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緊抿的唇,大抵太用力,鮮紅似血,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又有何用,我身體裡這顆鳳凰心臟終歸不是我的,怎麼可能治得好。”
她眼底,盡是落寞。
鐵蘭嘆了一聲氣:“姑姑作何這般不愛惜自己。”
霍狸置若罔聞般,只是瞧著身前那張棋桌,怔怔發呆了許久:“兩百年了,我在這聽茸境住了兩百年了,還是他的客人。”
兩百年了,她得了他的鳳凰心,早便沒有一分毛絨獸的氣息,這張桌子,卻從來沒有換過。
不遠不近,恰好疏遠。
鐵蘭豁然,原來是妖尊方才那一句客人之言,勾起了姑姑心傷,安慰道:“這聽茸境幾百年不曾有人常住,妖尊能讓姑姑您在聽茸境住著,他總歸是對您不同的。”
霍狸笑笑,眼底映出一片涼涼梅花色:“你不知道,鳳青這隻鳳凰,有多無情。”自嘲自諷的話,悵然頹然。
鐵蘭不解,怎會,平日裡溫潤如玉沒脾氣的妖尊怎事無情之人?
霍狸看著遠處雪落,微微失神,聲音像冷冷東風從遠處吹來,縹緲刺骨,她說:“當年我在聽茸境外守了他一百年,快凍死在雪山時,他便是笑著同我說,會找一塊清淨的地方,”頓了一下,嘲笑,“會一塊清淨地方給我當葬身之地。”
鐵蘭目瞪口呆,不敢想象鳳青妖尊那般清風明月般的仙人兒如何笑著說出這樣薄涼無情的話。
霍狸嘆,自言自語似的:“就是不知這世間有沒有誰,能融了他這顆比萬丈寒潭的冰凌還要冷的鳳凰心臟。”
北贏皆贊鳳青溫和清逸,誰知他涼薄淡漠,何況,他沒了心呢。
鳴谷領路,將妖尊大人帶去了聽風小築。
鳳青不急不躁地等鳴谷去境外探了探風聲回來,很是處變不驚地問道:“他說什麼?”
鳴谷有些難以開口,支吾了一下:“妖王尊上說,他興許動不得妖尊您,只是,”頓了一下,瞧了瞧妖尊大人的美人叫,繼續接了下半句,“只是要動這聽茸境易如……易如反掌。”
鳳青笑著,道了句:“這流氓。”
分明是罵人的話,從妖尊嘴裡頭出來,怎就春風十里呢。鳴谷不禁很多很多年前,有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形容過鳳青妖尊,說他老人家這性子,就是一塊巨石投進去也不會有半點波瀾飄出來,無慾無求得不像獸,倒像剔了七情六慾的得道高僧。
是以,楚彧妖王能惹得鳳青妖尊罵粗,也確實是需要一番本事的。
到底還是驚動了鳳青親自前去。
楚彧帶的人不多,都留守在遠處,他懷裡抱著只白虎,站在雪山之外,三步之隔,聽茸境外沒有一點雪落,一邊如春,一邊嚴冬。
鳳青站在雪裡頭,抱著手打量了一番楚彧懷裡的老虎,雲淡風輕的口吻,聽不出喜怒:“記得一年前在大陽宮時,我便說過,你白靈貓一族不得踏進我聽茸境半步。”
鳴谷侯在一旁,想著,楚彧妖王在結界之外,應該不算進來了。
楚彧沒有抬頭,只是將身上的披風解下,裹住懷裡有些凍僵了的小白虎,又將她抱進身後的馬車裡,折回來。
他抬頭,眼裡哪還有一分柔光:“所以,本王給了你面子,沒有硬闖進去。”
弦外之音是,他要闖也攔不住?
鳴谷想,也是這個道理,妖尊老人家一年前催動禁術傷了元氣,打起來,說不準不是對手。
是以鳴谷越發小心,得及時拉著。
鳳青當聽了玩笑似的,漫不經心回了句:“我該受寵若驚?”眼裡笑意突然就盡收,清潤的嗓音涼了幾分,“你的小老虎如今也到手了,還想怎樣?”
這好脾氣的,冷起臉來,更恐怖。
奈何,對方是楚彧,一身君王氣度,半分不示弱:“一年前你送我女兒回大陽宮,那時,你便用了渡身換魂,卻知情不言。”
是誰把他的聽茸境毀了的!還好意思翻舊賬!
鳳青眉峰幾不可見地挑了挑:“秋後算賬?”
楚彧不置可否。
鳳青眯了眯眼,懶懶神色,似籠了朦朧一層,卻清透可見眼底的凌厲:“當日榮樹作亂,的確因我而起,不過,我的聽茸境你也毀了,人我也救了,我鳳青沒欠過你白靈族一筆債,你若再要興師問罪擾我安寧,我也不介意和你討教討教。”
鳴谷警鐘敲響了!不是要開打吧?
這對冤家!
楚彧嗤了一聲:“我若要討教,就不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