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後來那樣的腥風血雨裡,她次次獨善其身,毫髮無損。
窗外月夜,涼風起,蕭景姒仰頭,突然紅了眼。
這會兒,已子夜,月隱寺臨星而建,高聳入雲,漫天灼目的火光,照亮了大涼帝都的夏夜。
濃煙瀰漫,萬惡佛前,橫屍遍地,唯有一人匍匐在地,捂住了口鼻,不斷掙扎著往外爬。
門推開,一雙銀絲繡面的錦靴踏進來。
迦善國師動作一頓:“你是何人?”
“你不需知道。”
聲音,冷若秋霜,逆著火光,只見男子身影纖長,側臉的輪廓稜角精緻。
來者,不善。
迦善國師下意識後退:“你要做什麼?”
男子語氣懶懶,道:“取你性命。”
迦善國師突然發笑:“我就知道如此……”回頭,看著萬惡佛像,自言自語一般痴痴念道,“帝王燕臨,天下將亂。”迦善大笑,“雖是東宮授意,又何須老衲動手,那帝王燕的籤文字就是真的,蕭家七女,帝后之相,破國之禍。”
帝后之相,破國之禍……
上一世,鳳傅禮登基不足兩月,月隱寺便向新帝如此諫言。
後來,他揮兵進城,屠了大涼帝都,滿身血腥地踏上了月隱寺,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楚彧只道:“這些話,去地府說。”
語罷,抬手翻覆了萬惡佛像,瞬間,血色蔓延。
月隱寺外,兩道身影久久佇立,火勢洶湧,將其遠隔在石階之外。
章周沉思稍許:“將軍,看來我們是來晚了。”
“竟不想,”話未講完,秦臻望著月隱寺的火光怔怔出神。
章周不解其意:“竟不想什麼?”
秦臻笑而不語,竟不想除了他,這世間,還有一個人,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為了她殺生予奪。
“回去吧。”秦臻道,揹著火光走去。
次日,月隱寺大火的訊息傳來宮中,不過一個時辰,宮裡的聖旨便送去了文國公府。
“文國公府新城縣主接旨!”
蕭景姒跪地,接旨。
悅耳的女子嗓音,高聲宣旨:“文公七女,慧極聰敏,身負異能,可知凶兆,可預未時,可觀星象,星月而臨,扶風而上,乃大涼之大幸,朕特以冊令為國師,號封華涼,享一品之祿,百官之尊,承爵之貴,輔朕治政,可令朝臣,特以告令天下,欽此。”
前來宣旨的,是左相,洪寶德。
一旨宣完,文國公府眾人目瞪口呆,久久難以回神。
國師……竟是國師,大涼開國數千年,這是第一位輔政女國師。
唯獨蕭景姒,漠然平靜,起身接過洪寶德手裡的聖旨:“臣女接旨。”
自此,文國公府七女,任命國師,不過十五,權傾天下。縱觀大涼歷史,前所未有。
洪寶德笑著拱手賀道:“恭喜。”
蕭景姒也不忸怩,大方回禮:“謝謝。”不顧蕭家眾人視線,二人走出正廳,“我煮了茶,去我那嚐嚐。”
洪寶德求之不得,心情頗為愉悅,進了景和院,也不急著進去,撐著身子靠著門打量蕭景姒:“以後我們便是同僚了,”四下無人,便肆無忌憚了,“大涼朝堂一品大臣不超過兩隻手,文官你我各佔一席,再加上武將秦臻,我覺著日後咱可以橫著走。”
倒是沒想到,景姒也入了仕,想來,箇中緣由,定不簡單。
蕭景姒繞開她,走進院子裡,脫口回道:“你何時豎著走過。”
難道平時她這般橫行霸道?洪寶德不禁反思了:“原來我在你心裡這般囂張跋扈呀。”
蕭景姒不置可否,笑笑不語。
洪寶德坐到她旁邊,這才問到正事:“景姒,鳳二和鳳四那兩廝是不是得罪過你?”
稱呼天家的太子王爺,還一口一個鳳二,一口一個鳳四,這還不囂張跋扈?
蕭景姒倒茶,抬抬眸:“何以見得?”
洪寶德撐著下巴,思前想後了一番:“你若只是不想嫁入天家,有的是不動聲色的法子脫身,也沒有必要這樣大動干戈,鳳二如今臭名昭著,太子更是痛失了鍾大司馬這個左膀右臂,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下這麼重的手?”
天家兩位王孫,可都得吐好大一口血呀!
蕭景姒給洪寶德遞了一杯茶:“這就重了?”
言外之意是,還有更重的。
“……”洪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