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倒騰他們的寢殿。
“春蘭姑姑?”
因為要有小小主子,幹勁兒十足的春蘭姑姑正領著人,按照老御醫的囑咐檢查整個後殿和後花園,聽到小宮女喚她,就停了手上的動作,看向她,“草兒,有事快說。”
草兒小宮女笑嘻嘻的給她行個禮,恭敬的遞給他一隻嶄新的眉筆,等她一臉疑惑的接了過去,口齒伶俐的解釋道:“太子妃在檢查寢殿,發現了它,吩咐草兒送給春蘭姑姑。”
春蘭姑姑聞言大樂,果然太子殿下一來,太子妃就轉變了態度。自從老御醫診脈後,太子妃就是一臉恍惚,好像無法接受的樣子,讓她們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露出心裡的歡喜之情,現在雨過天晴,當是可以好好的慶祝一番。
把小眉筆仔細的收進懷裡,正要繼續做剛剛的事兒,一抬眼就發現草兒小姑娘滿眼羨慕的看著她,春蘭姑姑輕輕笑了笑。太子妃對她們這些老人好,不過是因為他們伺候太子殿下十多年的衷心耿耿。
想當年才八歲的小太子妃守著重傷的太子殿下,對於心懷不軌的人下手的利索勁兒,如今想來還是膽寒。
太子殿下的心很大,走路遇到一隻螞蟻也會移開腳;太子妃的心很小,只裝了一個太子殿下。
被自家太子妃滿滿的裝進心裡的太子殿下,出了毓慶宮後,抬頭仰望天空中紅紅的大太陽,心裡悲喜參半。冬天的太陽,不管怎麼努力的發光發熱,也只能溫暖到人身上的一層面板,到不了人的心裡。
“主人,太子妃這次懷孕應該會很順利,生產也會順利。”嘟嘟寶寶忍不住開口。
“我知道,嘟嘟,我……很不能接受。四個孩子,…”
四胞胎,他簡直不敢想象懷孕後期會有的危險性。
“可是主人,就算只有一個孩子,根據嘟嘟的計算,你還是會擔心,甚至在太子妃生完一胎後就不想要第二胎。四個孩子一起投胎,是最合適的方式。”
胤礽沉默。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和嘟嘟說的那麼做,他甚至都不知道,如果將來太子妃發生孕吐等各種不舒服的時候,他該怎麼辦,他什麼也幫不到她。前世今生第一次,他因為自己的個人私事產生了這般壓抑的無力感。
小海龜難得的聰明可愛,應該只是覺得孩子投胎到他這裡比較合適,至於小倉央嘉措,只是一個巧合。
心苦似黃蓮煎熬苦膽,把心打爛了還揉把鹽。
等到他在保和殿稍作休整,準備妥當來到太和殿偏殿的時候,他又變成了那個風度翩翩,溫和有禮的大清國儲君。
因為低價含碘鹽的實行,揚州鹽商逐漸退出歷史舞臺,又因為這兩年朝廷對於各個商業的嚴加管理,現在大清國的商業雖然還是一路蓬勃發展,卻是有條理了很多。哪怕是一些滿清王公家入股的作坊商隊,基本上也都是規規矩矩的。
隸屬戶部的商部在建設之初很是不被人看在眼裡,一直到陳延敬大人就任商部侍郎,才把商部發揮出它應有的功效,不管是納稅查稅、質量控制、價格掌控等等都是績效明顯,還給國家培養了一大批愛國商人。
平時捐錢捐物修路鋪橋,前年山東水災、去年京畿大旱,還有今年一入冬就開始的江蘇大寒,也沒出現哄抬物價、囤貨居奇等“奸商”行為。
尤其是在去年,在全國正式發行的小額紙幣的事件中,今兒被他接見的這些人,更是大膽的表現出來商人階層對於國家的擔當,積極的配合朝廷的新貨幣政策,在大清國,整個東方國家,乃至全世界推廣使用紙幣。
第一家銀行開辦起來的時候,他們是第一批把紙幣放心存入的商人,在把紙幣和黃金掛鉤這一過程=中=功勞很大,對於正在籌建的東方貨幣聯盟,也將起到很大作用。
距離定下的時間還有兩分鐘,陳大人正在和佛倫大人嘰嘰咕咕的聊的熱乎,見到他領著人踱步過來,立刻上前行禮。
“兩位大人免禮。”
“奴才|微臣謝太子殿下。”
身穿秋香色袞服,腰纏龍文金圓版的嵌寶石、東珠的秋香色絲織帶,頭戴三層寶頂嵌東珠的卷簷式黑狐毛吉服冠,腳蹬黃漳絨穿米珠靴,太子殿下身姿挺拔的站在偏殿門口,舉目遙望青天,當真是巖巖若孤松之獨立,皎皎如玉樹之臨風。
陳大人和佛倫大人瞅著太子殿下這般耀眼奪目的小背影,苦哈哈的對視一眼。自從三個多月前太子殿下打馬進城,自家的女兒就嚷著要進毓慶宮。雖然知道她們都是說一說,還不敢怎麼吵鬧,作為老父親卻還是心酸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