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慢慢的把臉湊上去,如膜拜神祇一樣,輕輕的用唇去碰觸那衣裳。
衣裳上面帶著盛世塵身上的氣息,暖暖的,有股紙墨香,還有一股水意。
是窗外的雨水味?還是盛世塵身上的潮意?
盛寧有些痴,身體蜷成一團,聽著外面悽風苦雨,纏綿不休。
屋裡面靜悄悄的,什麼動靜也沒有。這一夜,好似已經快要過去了。
盛寧覺得無限留戀。
盛世塵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遇到了什麼事?
他從來沒有這樣渴望過,渴望得知,渴望瞭解,渴望接近。
先生,先生。
心裡這樣不停的唸叨著,但是卻又知道,這一步是怎麼也邁不出去的。
想的再多也是徒勞,無益。
可是可是,那人的一言一語,眉目溫柔,卻怎麼能夠有一時或忘?
天快亮了嗎?他一點睡意也沒有,懷中抱著盛世塵換下的衣裳,面孔埋進那柔軟的布料裡,呼吸中全是那人的氣息。這樣,也許已經是最短的距離,最近的接觸了。
先生。
本以為自己可以嘻笑無忌,遊戲世間,卻原來,不知道何時已經懂得了相思之苦。
一粒種子不知道何時被風吹進心中,落地,生根,發芽,成長。
這棵藤是相思藤,上面生滿美麗的花朵,可是汁液卻是苦的、澀的、酸的讓人想要落淚。
先生有喜歡的人嗎?
是不是盛齊顏所說的那位林公子林與然?
先生是去見他嗎?
究竟都發生了什麼?
多想多想了解,知道想靠近他,擁抱他
手心都刺痛起來,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倒流一樣。
如此渴望。
如此絕望。
古人早熟,十四、五歲的男子就要成家立業生孩子,努力做個好兒子、好父親、好丈夫,好好的擔負責任。
和現代完全不一樣。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可以成天的撒嬌賣乖,責任一點不要,享受一點不少,還動不動扯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這種屁話,享樂的時候當自己是小孩兒,一要求什麼自由尊重的時候,馬上把自己當作成年人一樣索討利益。
和古人一比,現代人真是要好好的汗顏反思。
也許是上帝在造現代人的時候,少放了一些催熟劑發酵粉,所以現在的人,活到三十來歲,不但沒有而立之志,反倒頂個兒像愣頭青。
盛寧慢慢揉搓手裡的麵糰,思緒漫無邊際,胡思亂想。
不過盛家莊是個例外。這裡沒有長輩,只有一位像長輩又像平輩的先生盛世塵。
這位先生自己就離經叛道,追求享樂,所以不要想著他會給下面的人做個什麼好榜樣,幾個徒弟也是那種放羊吃草型的教育,大家愛做什麼做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他完全不加干涉,民主自由到有點過頭。
爐火已經極旺,盛寧把揉好的麵糰揪成一團一團,然後再一一揉好,一面刷上調好的蜜水,灑上芝麻,手勢輕盈的把麵糰送入爐中,貼在爐壁之上。
手上沾了水,被火舌燎到只覺得熱,卻沒有燙傷,但是肌膚上一層細軟稀疏的寒毛,卻早被火舌舔的乾乾淨淨。
盛寧只顧想心事,最後一個餅貼進爐裡時,忘了把手伸進水碗中再拿出來。雖然很快把手縮回來,但手背上已經被烤紅了一片。
浸進涼水裡頭的手,很清晰的可以透過清水看到水泡長出來的全過程。
剛一浸在水裡,手當然不是那麼痛。但是當手的溫度慢慢和水的溫度達到一致時,那塊面板又開始霍霍的跳著疼起來。
跳著跳著,手背的血管也跟著跳,接著半邊手臂的血脈似乎都跟著那疼痛一起跳。
簡直跟跳舞似的,越跳越瘋狂。
盛寧看看手,認命。算了,今晚不做飯了。
這時代雖然沒有肯德基、必勝客那等送餐上門的快餐,但幸好離莊子不遠有家酒樓,飯菜一般,但是叫菜來還不成問題。
給盛世塵煮了一點湯,配著剛烤出爐的麵餅,在碟子裡擺出一個讓人賞心悅目的造型來。
做廚子也不是混日子的,對美學還得有研究,不然刻的蘿蔔花不會好看。最起碼得對盛世塵的審美品味有研究,不然刻得再好的牡丹蘿蔔花,也討不了他歡心。
盛世塵不喜歡一切紅花嫩蕊,他只喜歡那些長綠的、蔥鬱的葉子。比如竹,比如松柏,比如蔓蔓青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