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頭看這個水哥兒。確實長得不錯，十三四歲水嫩嫩的年紀，面目清俊，唇紅齒白，在一眾胖墩中格外顯眼。顯然馬浩水知道自己的優勢，面對一屋子中的目光不閃不避，態度得體。姚氏那樣不客氣的言辭，若是正常人聽了肯定會惱羞成怒，可是他仍然笑著，恭恭敬敬跟老太太問好，誇讚老太太像菩薩一樣慈眉善目，姚家的幾個太太他也是恭敬見禮，對著六姑娘姐妹目不斜視，顯得十分有教養，讓姚家媳婦們十分喜愛，更同情他在姚氏手底下艱難討生活。然而六姑娘卻捕捉到他在姚氏說錯話時露出的諷刺一笑，心中知道他並不是個表裡如一的人。
六姑娘看人從來不避諱，所以馬浩水立時就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斜睨了六姑娘一眼，然後倨傲地轉過了頭。
六姑娘很無奈。這麼拽幹嘛呢，姐見過的帥哥可比你帥多了，而且人家哪裡不滿意了還可以改進。不過站在眼前純天然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粉嫩少年還是挺養眼的。六姑娘雖然知道馬浩水應該不是她表哥那樣君子的人，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果然人長得好就佔便宜。
“看我說的沒錯吧，六姑娘都看呆了。”姚氏的大嗓門突然響起，那不懷好意的刺耳的腔調，讓六姑娘恨不得拿個透明膠封了她的嘴。
不過六姑娘可不是好欺負的，她揚起頭，用特純真的聲音說道：“姑姑，我可沒有看呆，我還看到你用惡狠狠的眼光看著表哥，就像是表哥搶了你銀子。”
被六姑娘揭了現行，姚氏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麼了，過後便用責問六姑娘：“口空無憑無賴長輩，是哪個教你的規矩？這麼大的女孩兒，怎麼無休無恥？”
六姑娘想要反駁，便老太太阻止了：“暖姐兒是乖孩子，帶著表哥表弟出去玩，有人不懂事，我來教訓。”
老太太話說完，先開口的倒不是六姑娘，八姑娘十分歡喜接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表哥。”又仰著頭拖著調子對馬浩水說道：“表哥，我帶你去園子裡看早梅。”
八姑娘小女孩兒的作態讓五太太看得直皺眉頭，想要教訓她又顧忌一屋子的人。姚氏對此一點兒不稀奇，只是有些失望六姑娘一直冷冷靜靜，她也不顧老太太臉色不好，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老太太發話，你就跟著去玩吧，可要照顧好表妹。”
六姑娘也不願多呆，拉著她姐姐和留哥兒一起出來了。其餘的孩子也不多留，都跟著出來了。
孩子出去後，老太太的怒氣立刻爆發：“又是哪個教你的規矩，無緣無故教訓孃家侄女，莫非你以為這是馬家任你撒潑？你若是不喜歡姚家，大可不回來便是，免得一回來便攪風攪雨。”
老太太這話非常不客氣，若是硬氣一些的，當下可能就要攜了家小回去了，再傳播一通，便能壞了老太太的名聲，可是姚氏卻硬氣不起來的，只因她在馬家地位也不是十分穩，她相公馬振聲有個十分寵愛的妾室，是馬老太太遠房侄女，平日裡跟她別苗頭，十回有八回吃虧，所以想要依靠當了三品大官的孃家大哥。她手握緊了帕子，到底忍了下來，在老太太的目光下給王氏賠了禮，直打嘴巴說自己說錯了話。老太太對著庶子恨到骨子裡，只因姚氏是她那輩子唯一的女孩兒，倒是有一兩分感情，看她一張臉紅紅白白，王氏神色也不難看了，便解圍道：“不是還有個文哥兒嗎？今日裡怎麼沒有過來？”
這個文哥兒便是那寵妾生的孩子，馬老太太根本不讓她碰這孩子，更何況帶到姚家來。姚氏又握緊了帕子，勉強笑道：“生病了，老太太便不讓帶過來。”
“是嗎？生了多大的病，居然連外祖家都不過來了？待會兒便讓你大哥跟你一起回去看看。看他是病的厲害，還是看不上我姚家。”
探望孩子是假，問罪倒是真，正室的權利極大，妾室的孩子在名義上也是正室的，名義上的外祖家也是正室孃家。不過人的感情不是名義能左右的，但是正室十分需要大義來維持體面，孃親人若是出頭，拿了這些大義去鬧一番，也夠夫家喝一壺的，鬧小了被人恥笑一番，鬧大了甚至要丟官。姚氏十分驚喜老太太願意給她出頭，謝得實心實意。
大太太跟老太太的心思又不一樣，她十分矜持地說道：“你大哥也幾年沒去看望你家老太太，便是家中的幾個弟弟也是如此，明日裡一起過去一趟，也是應當的。這會兒妹夫正在書房裡，不如問問他是怎麼回事，或許是有誤會也說不定。”
她這話的意思便是說撐腰可以，倒是不會大鬧，而且不止大老爺，姚家的其他男人也要去，馬振聲就在姚府，先溝通一下，事情儘量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