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告四時鮮石永壽欺行霸市,豢養惡奴,毀人家業,傷人性命!狀告順天府柳乘雲枉有青天之譽,私行宵小所為,包庇惡霸奸商,有違聖人古訓,愧對皇上恩澤,不配官居高位!”
柳長青臉色泛青,大聲叱喝道:“你還不知道住口!”
宛如見柳長青真的動了氣,一把將秋螢拉了過來,也道:“你怎麼這麼不懂事?跟我出去!”
說完道了個失禮,叫他們繼續商議,然後就拉著秋螢來到了院中。
秋螢自小一直爹疼娘愛姐哄著,柳長青這許多年也一直對她百依百順,雖然教導事理的時候,也曾經嚴厲過,卻從沒有似今日這般如此喝斥,她心頭憋屈不已,出了堂屋門就甩開宛如,獨自向後院竹林跑去。
青叢、青梅自屋內看見了,連忙提著燈籠給拿了件披風出來,宛如嘆口氣,接過一盞紙燈籠,披上斗篷,拿著那件披風,連忙追了過去。
到了後院,就聽到竹子咔咔作響,竹葉子也跟著窸窸窣窣,她連忙道:“哎吆喂,三小姐,你就是拿竹子出氣,也得仔細自己腳疼是不是?你穿的那可是軟緞面的繡花鞋,可不是什麼牛皮靴!”
秋螢一張小臉兒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凍的,通紅通紅的,撇嘴道:“二姐,我哪裡說錯了?明明就是那個姓石的惡行在先,柳乘雲包庇在後,官商暗中勾結,不只欺壓還欺騙了這許多百姓。長青哼,我才不叫他哥,他憑什麼不讓我說?還那麼大聲喝斥我?”
宛如連忙正色道:“你啊,這兩年個頭躥了不少,種菜手藝也越發了得,但是心智卻還是沒長大呢,說話毫無顧忌,一點也不知道世間險惡。”
秋螢抱頭蹲□子道:“啊——我不管!二姐,你也說我,我明明沒錯!”
還沒待宛如說什麼,又站起身子來,噹噹噹衝著顆粗壯的竹子連踢了幾腳。
宛如卻忽然嚴厲起來,正色喝斥道:“怎的?二姐說你兩句,也不行了?這脾氣何時變得如此大了?你再踹那竹子試試?給我看哪?”
宛如一生氣,秋螢又熄了點兒火,嘟囔道:“二姐,我不是衝你。”
宛如見她不放肆,也就緩了點兒聲音,問道:“你今天怎麼這麼衝動呢?我問你,你自己想想,這些年是我疼你還是你長青哥更疼你?”
秋螢話到嘴邊又咽了一下,回道:“都疼!”
宛如一樂,忙道:“不用掩飾,呵呵,是我問的不好。我再問你,是我慣著你還是你長青哥慣著你?”
秋螢往竹子上頭一倚,歪歪著抱臂不說話。
宛如道:“你不說話,這也是明擺著的事兒。自然是長青哥慣著你多。那你說,他怎會無緣無故的喝斥你呢!”
秋螢仍舊抱著胳膊不鬆開,臉卻轉了過來。
宛如將披風遞給她,她也接了過去,裹在了身上。
宛如道:“也是,家裡人也沒跟你說過這方面的事情。平日裡要是找你一起去聽戲文什麼的,你也是躲得遠遠的,寧可去菜地捉蟲子。也難怪不知道。”
秋螢連忙問:“不知道什麼?”
宛如道:“不知道天高地厚唄!你可知道,你剛才那番話,可是大不敬!”
秋螢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宛如哼一聲接著道:“自古以來,仕農工商,天下四行,仕居首位商最末。民告官,本來就是大不敬之事。若不是仇深似海冤比天高,哪個會去做這等事?自古民不與官鬥,你可知道是為什麼?且不說鬥不鬥得過,單說這民告官的第一件事,就沒幾個人能捨得出命辦得過來。”
秋螢問道:“是什麼事?”
宛如道:“父母官,父母官,官便尊貴如同父母,民告官,首先不孝。官食君之祿,為國分憂,代表的皇權,民告官,也是不敬。假如不孝不敬卻不得不告,那就必須先滾過釘板,倘若還有氣息,那才能說告不告的事情。告輸了,不用說,罪加幾等。就算是告贏了,那也要挨板子的。”
秋螢怔然,宛如接著道:“那柳乘雲,如今貴為順天府尹,你呢,一個平頭小老百姓,還是個婦道人家,剛聽得了別人幾句還不甚明白的話,就叫嚷著要去告人家,還要去告御狀,你說是該說你無知無畏呢,還是狗屁不懂!你說你叫不叫人操心啊?那鄭老爹雖然與姓石的有冤有仇,卻必然是不肯得罪柳大人的,你不知道他兒子後來撤了告訴嗎?這就顯見得人家的態度。你在他的面前數落幾句姓石的也就算了,你卻連柳大人都牽連進去了,還那麼的義正詞嚴的,什麼枉有青天之譽,私行宵小所為,包庇惡霸奸商,有違聖人古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