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姓納蘭,所以他還活著。”古心毫不客氣的說,這是實話,他並不是心甘情願的饒他一命。
納蘭文翔伸手摸著他的頭,“是非分明,這樣很好。你同我回去吧。”
古心臉色微微變化,猶豫一下,終於還是掛上笑,“爹爹他怎麼樣了?”
“你自己見見便知道了。”
“我還有一事,待我做完一定去見他!”古心眼底依然帶著猩紅,薄薄的唇輕輕翕動,“我要去平了南疆。”
殿上最吃驚的首先是可音,可音只知道古心似乎還在籌劃著什麼,只是不曉得竟是這般驚人。
這次昭王叛亂,南疆的蠻人也在邊境蠢動,目前已由德文王帶兵鎮壓,但是南疆的禍患屬於大羽朝自開朝起就一直頭疼的最大問題,豈是一朝一夕平定得了的?!
“你想好了嗎?”納蘭文翔一貫的冷淡,卻並無勸阻的意思。
古心點頭,從懷裡掏出五湖令,“我想,武林之中,也需再起點波瀾才好。”
近二十年平靜的江湖,養尊處優者漸多,英雄無用武之地者漸多,草包亦是漸多,也的確該起些事端了。
“既然想的周全了便去做吧,等你回來,凌兒也該差不多了。”
古心不想細問那話中的意思,只匆匆點頭,等納蘭文翔要走之時,殿上響起文榮的喊聲,不特大,卻清晰無比,“不許走!”
納蘭文翔回首,“你也長大了,為兄沒有什麼放心不下,自然要走。”
“你放心嗎?我懦弱無能,不思進取,還花天酒地!你不怕江山敗在我手裡?!”納蘭文榮幾步躍下臺階,奔至納蘭文翔的身前又唐突的停了下來,“你要是走,我也不做皇帝了!”
“你適合做皇帝,不要為了與我賭氣讓別人以為你是昏君,你最是明白,人人各司其職,天命所歸。我若待在禁城之中,三日便盡陽壽,這是你要的?”納蘭文翔對自己兄弟總是溫和,看文榮不敢近前,便上前一步摟他入懷,“為兄想看到一個好皇帝。”
“我跟你走好不好?”
“不管怎樣,你已經是一國之君。”納蘭文翔一生之中除了玉兒最疼這些弟弟,可是他已經不能陪在他們左右, “你若能做好這個皇帝,我每年可以接你去桃源住上一月半月。”
“不騙我?”
“我幾時騙過你?”
納蘭文榮退出文翔的懷抱,那一雙黑如子夜,亮若星辰的眼睛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便頭也不回的轉過正殿而去,“等著來接我吧!”
納蘭文翔遙遙向九尺笛頷首,“他會是個好皇帝,勞你費心了。”
“他並不需要我費心。”方念酒把玩著琴絃,“只是為了激你出現,他荒廢了不少。”
“也許你沒看透,他不是這麼膚淺的人。他只是怕有朝一日變成了好皇帝,也就沒人彈琴給他聽了。”納蘭文翔衣袂微轉,殿中長風灌滿他的衣袖,他看著九尺笛長大,此時他該欣慰——方念酒一點也不像師父他老人家。
納蘭文翔走出大殿,古心望著好似朝霞弘捧般的黑衣人,覺得那一種與生俱來的氣勢實在難以企及。
看到那身影,他到底還能控制自己多久?真能不去想古凌楚嗎?
古心苦笑,對殿上的九尺笛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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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皇榜貼出詔告天下:昭王謀反作亂,抄其家財充公,世襲昭王之號,賜封地永安府,無召見不得擅離封地。昭王軍隊分編重組,舊部官降一級,各扣半年俸。
寥寥幾句為這次叛亂劃上了句點,同時古心帶領驃騎大將軍王紹的部隊遠征南疆一事也是京中人盡皆知的大新聞。
雖然南疆之急從沒有威脅到京中過,京城的百姓卻對這個剛剛平了正武之亂的少年十足好奇。
大軍出城之日,京中街道兩側人山人海,人們在心中無數次想象過這個少年英雄該當是如何的瀟灑風流,英氣逼人,卻都遠遠及不上看到本尊時的震驚。
只見一名身披六熾蓮銀扳扣銀甲的少年端坐馬上,那一身甲冑在日光下熠熠流彩,銀芒璀晄,可竟抵不過少年那一雙眼睛的光彩,那雙眼透著天下獨一無二的寶石也散發不出的絢爛,比最深的深淵更深沉,甚至好像揉碎了漫天的星辰在那雙眼裡,遙遙望著,也教人痴在了裡頭。
在少年眼中映著的東西太遠,少年的臉太美,甚至渾身都透出不容褻瀆的魅力,那些百姓見了無不如瞻天顏,登時不約而同的在道旁高聲喊著、仰望著——這個神奇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