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麼?興許是吧,只是額娘,孚若,阿筠他們卻盡數都不在了,便是我往後過的再好,又能如何?”胤祥說到痛處,幾欲落下淚來,“若是我過的好了,那就更對不住他們了”
胤禩若不是想著眼下事多繁雜,幾乎要忍不住將魏顒之事全盤托出了,只是想著胤禛還在暢春園等候,便先將此事壓了下去,好言安慰了胤祥幾句,兩人便馬不停蹄又回了暢春園去。
胤禛當下便將豐臺營的兵權全權給了胤祥,只命他即刻帶人護送大行皇帝遺體回宮,他和眾位阿哥大臣亦是隨後便至。宮中早已知曉了康熙的死訊,妃嬪宮人哭聲動天,胤禛看著這些太妃太嬪們,知道她們並非是在哭康熙,而是在哭自己。倚仗終身的皇帝一朝晏駕,她們這下半輩子也就再沒了指望。若是有子嗣可依的倒還好些,若是膝下空空之人,這往後的漫漫時光,當真就只餘下守著空閨等死了。
這些宮裡頭的妃嬪,看似榮華無匹,享盡尊崇,只是一朝冷落,卻比那宮女都還不如。
然而德妃卻是個例外,她不哭不鬧,同惠妃等幾個位分高的妃嬪主持料理了後宮事宜之後,見了胤禛問的第一句話便是,“十四在哪兒?”
自從那年胤禛同德妃攤牌之後,母子之間的關係一下子疏冷到了極致,然而便是再怎麼冷落,德妃畢竟是胤禛的生母,胤禛也決計不能對她坐視不理。她這冷冰冰的話語一出,胤禛也僅是恭敬的回道:“想必已在路上了,額娘不必焦急。”
“你讓我如何能夠不急?”德妃死死的盯著胤禛,彷彿眼前這人不是自己嫡親的兒子,倒像是個陌生人一樣了,“他畢竟是你親弟弟,你皇阿瑪走了,難道連讓他回來守著父皇的遺身哭上一哭也不許麼?”
似乎他們母子二人之間,只要談起胤禎,便絕無好話。胤禛早已厭惡了這樣的事情,淡淡的說道:“額娘放心,皇阿瑪臨終之前囑咐我們定要手足一心,十四弟年少有為,往後還要重用的。更何況額娘本不是那心狠手辣之人,兒子承襲您的血脈,自然也不會對十四弟趕盡殺絕。額娘勞累一天,想必也已經乏了,兒子這便退下了。”
胤禛說罷這一番話,頭也不回的便抬腿走了出去,在德妃眼中,早已不拿他當兒子看待,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卻仍是他的生母。若是胤禛對她有一絲不敬,這“不孝”的罪名便可活生生將他壓死。如今他初登大寶,不容絲毫閃失,這個道理胤禛自然比誰都要更加的清楚明白。
德妃此處只是小事,而更讓人不敢掉以輕心的,卻是胤禎。
“萬歲爺,十四爺的人馬已到了安定門外,成將軍在外頭同他周旋。這十四爺一身戎裝,帶了精兵數十人,不肯下馬入宮。”
胤禛彼時正同胤禩商議官員調遣之事,聽了隆科多所言不禁怒極反笑,“很好很好,你只管告訴他,這是聖旨,難道他還想抗旨不成?”
胤禩見隆科多面露難色,便溫聲開口道:“十四弟性子倔強,如今驟然聽聞皇阿瑪辭世,只怕難免有些想不開。皇上切莫動氣,不妨讓臣弟和隆科多大人一同前去,臣弟好生勸勸十四弟便是了。”
胤禛聞言瞧了他一眼,想起那年筵席之上胤禎對這人的所作所為,心裡頭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讓他過去。只是現下隆科多就在跟前,他又拿不出個冠冕堂皇的由頭拒了胤禩去,想了片刻終是點了點頭,只是卻沉聲對胤禩叮囑道:“快去快回,定要小心才是。”
胤禩瞧見他眸子裡頭含著的溫厚情意,心中微暖,頷首道:“皇上放心,臣弟去去就來。”
隆科多同胤禩一同退出殿外之後,不禁向胤禩笑道:“八爺同皇上果真是情分深厚,不比旁人,八爺能夠如此深受皇恩,微臣實在要恭喜八爺才是。”
胤禩聞言微微一笑,十分的客氣,“大人何必同我說這話呢?在皇上那兒,何嘗不也是十分看重大人的?你我同沐皇恩,往後定要攜手同心才是。”
隆科多聽聞胤禩此言,更是笑著連連稱是,待二人打馬行至安定門外時,只瞧見胤禎高高坐於馬背之上,戎馬戰袍,好不張揚。
他已同成文運周旋了好一陣子,正在煩悶不堪之際,卻猛的瞧見有兩人並駕策馬而來,身後跟了一隊人馬。胤禎見狀適才露了笑臉,同胤禩頷首道:“八哥。”
京城這九門之名取得極有意思,若是將領出徵,必從德勝門啟程,取“旗開得勝”之意,而若是將領凱旋,則必由安定門入宮,取“平安恭定”之意。
如今胤禎並非是得勝歸來,卻在安定門外頭候著,這裡頭多多少少,已經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