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這個曲子?”待蔡琰彈完,他輕輕的問道,雖然知道也許與董祀無關,可是心裡仍舊有點不快。
“嗯!”蔡琰可沒想那麼多,“你不覺得胡笳有點像是女人?”
“女人?”仲道怔住了,沒想到蔡琰會這麼說。
“嗯!那天你看到了,匈奴人的胡笳就是用葉子卷的。任人採擷、隨心吹奏,人家願意吹出快樂的音調,它便傳出快樂的聲音;人家吹得悲苦,它便悲苦。一曲既終,棄之不惜。”蔡琰輕輕的長嘆一聲,當初看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時,她便有此想法,聽完阿蒙的曲調,也就更加淒涼起來。
把胡笳發揚光大的那位蔡文姬,一生不也是如此嗎?在第一任老公家裡,被人稱做不能下蛋的母雞;在匈奴十二年,倒是摘了不能生育的帽子,想必那位左賢王一定還不錯,不然怎麼生了兩兒子?只是為什麼她要回漢?只是為了保護中華非物質文化的遺產?那時又沒聯合國,更不會給她個勳章。拋夫棄子,改嫁他人,在現代只怕也會被人叫壞女人吧?犧牲太大,如果是自己一定不做這傻事,回去被人鄙視,不如就留在匈奴過自己的日子。想想現代那由被拐賣的,生完孩子,很大一部分都寧可留在出錢買她的家裡,因為真實。想想蔡文姬的一生倒真的譭譽參半,挺蔡派認為她為中國文化的儲存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可是毀蔡派認為,她節烈不足。那與司馬相如私奔的卓文君又算什麼?蔡琰不以為然的聳聳肩。
“想什麼?”仲道看她又發起怔來,本想安慰一下她剛剛的感概的,一下子竟找不到適當的詞了。
“沒事,在想歷史上的那些名女人,好像沒一個好命?”蔡琰輕輕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輕輕的擦拭了一下琴絃,“謝謝你,仲道,這琴我很喜歡。”
“傻話!”雖然很高興蔡琰喜歡自己送的琴,可是看到蔡琰剛剛落寞的表情,倒心疼起來,輕輕的說道,“能史上留名的女子都是幸福的女子。”
“為什麼?”蔡琰停下手裡的活,看著丈夫。
“在你看來,女子必是用自己一生的犧牲來換取青史留名,可是你不是她們,其實很多時候因為是喜歡才會努力的去做,才會想做到最好,於是才留下她們的名字。”仲道想了想,“即使如妲姬、褒擬之流,活著時一定很幸福,因為她們的丈夫都很愛她們。”
“那你是不是希望我當壞女人,壞女人就幸福。”
“好女人更幸福,比如近點的班昭,按書中所說的,她其實算是不幸,可是那是別人說的,寫書的人又不是她,憑什麼說她不幸?因為有才華,雖然丈夫早逝,可是她也曾經幸福過;再就是,這世上有幾個女人會因為才華而被肯定。而她卻是其中之一,可以名正言順的進入皇家,並幫助其兄編撰《漢書》,即使是男人也沒有幾個能比她得到的重視多,所以我說,比那些壞女人幸福多了。”
蔡琰愣頭愣腦的看著這個本該木納的丈夫,自己聽錯了嗎?這典型的巧舌如簧,牽強附會。
“班昭要是活著會被你氣死。”
“我說的是真的,正如你剛剛所說,聰明不分男女,班昭僅憑女子之身做得到男人也不見得做得到的事,光這點,就應該很幸福了!”
蔡琰開始覺得仲道說得有點道理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自己不是班昭,也不是蔡文姬,怎麼知道她們不幸福?就像仲道所說,她們實現了自身的價值,僅憑這一點,她們就是幸福的。
“其實你剛剛彈的曲子很好聽,曲調快活很多?”仲道笑盈盈的拉起蔡琰的手,“你不是胡笳,即使是,你也一定可以把悲苦的樂曲,奏出讓自己和別人都愉悅的感覺!”
第15章 風流與下流
“公公會怎麼處置大伯?”無論有多愉快,衛老大的事也迴避不開,在午飯之前,她總得知道結果,然後好想對策。
“不會處置。”仲道搖搖頭,輕嘆了一聲。開始覺得蔡琰真的是個很會破壞氣氛的女人,剛剛自己說了一通,原本她該忽閃著大眼睛一臉崇敬的看自己的,結果卻被這冷冰冰的問句而打破。
“也太偏心了吧,罵了我半天,對大伯卻不聞不問?”蔡琰不滿起來,小聲的抱怨著,但馬上怔了一下,探循的看著仲道,“不會吧?”
如果說自己被罵了半天,那是因為自己還是衛家人,於是有被罵的資格,而衛老爺若是根本就不看老大夫婦的話,就表示,他心目中,老大已經不再是衛家人了,都不是衛家人了,還有什麼可罵的。所以他最後說自己是嫡長媳了,沒了大少爺,仲道可不就是長子嫡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