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吧。”
出宣室的時候,蕭何忽然回頭,遙拜道,“陛下大病康愈,文武百官都極欣慰。”
劉盈怔了怔,笑道,“朕知道了。”
蕭何是在告訴他,對文武百官而言,皇帝,和太后,是不一樣地。
太后,因為是皇帝的母親,所以尊貴。但是,這個大漢的主人,畢竟是皇帝而不是太后。
他們冀望皇帝能夠掌握實權,而不是太后領國事。
如果終有一日,帝權與後權無法避免的產生衝突,那麼,朝官會站在皇帝的一邊。
皇權尊貴無比,可是朝臣也有朝臣的選擇,曾經,他們摒棄了戚夫人而選擇了呂皇后和太子。。 。那麼,如今他們再度選擇站在劉盈一邊,而對抗長樂宮中的呂太后。
因之前荒廢朝政太久,各地的奏章在宣室殿中的書案上堆成了厚厚一座小山,劉盈埋頭讀閱,忽的心情激盪,摞下手中竹簡,大聲喚道,“張偕。”
“陛下。”張偕上前參拜。
“歲首大典一過,你去相國府襄助蕭相國主持上計。”
“陛下,”張偕怔了怔。不情願道,“臣身無寸職,無法服眾。”
劉盈搖頭道,“若只是官職之因,還不簡單?朕可立即除你為中大夫。”
“怎麼?”他睨著陷入沉默地張偕。淡淡道,“還是,你想任這個默默無聞的侍中一輩子?”
“朕記得,”他忽道,“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加冠了吧。”
張偕再拜道,“是。”
男子滿二十加冠,以顯示成年。到元年秋九月。正是張偕地二十週歲生辰。
“留侯有無給你取字?”
“尚未。”
“那麼,”劉盈忽的一笑,“朕給你取一個字吧。”
“陛下。”張偕終於愕然,哭笑不得地喚道。
一般上來說,男子的表字都是由德高望重的長輩撰取,似張偕長兄張不疑地名字,便是由高帝所賜。雖說由皇帝賜字,是一種榮耀,但是,劉盈到底如今才十八歲。比張偕還要小著兩歲,他自己還沒有加冠呢。
他於是心裡惴惴,心中祈禱著這個終日扮老成穩重,難得露一次少年頑皮心性的年輕皇帝不要太出挑。給自己取個奇怪的表字。
那可是要跟著自己一輩子的。
劉盈取過錦帛,內侍上前磨墨,他提筆懸腕,很快書寫完畢,吹乾了之後遞給張偕,笑視道,“你要不要看看?”
張偕展開帛書,不由一怔。
那上頭書著兩個大大的篆字:闢疆。
惠帝地性子素來溫和。平素書法也便中正衝秀,這兩個字卻寫得凜冽無比,似有殺伐之氣。
一瞬間,張偕心中湧起熱血。
那是劉盈的志向。也是,他對自己的期許。
漢初最重軍功,而軍功之高。莫過於開疆闢土。劉盈期待著自己能夠為他地誌向做前驅。立下開疆闢土,不世之功。
他霍的抬頭看向劉盈。
“留侯之位是張不疑的。”劉盈直視著他,承諾道,“朕不會改變。但是,朕希望你能夠憑著自己地才能,打下一個新地侯位來。”
“朕不會疑心張不疑,可是,朕要你,為朕,開疆闢土。”
九月,丁辰日
有司遞上緇布冠,蕭何將之為他戴上,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拜畢,入東房更衣,復加皮弁冠,祝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三加爵弁,祝道:“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老無疆,受天之慶。”
冠禮結束之後,蕭何笑道,“闢疆,陛下對你期許甚重,你可莫要辜負皇恩才是。”
張偕再拜道,“諾。”
少年的時候,他也曾苦習擊劍之技,其後因種種挫折,改習風雅之事,在書齋研習文章,燕隱公子之名風動長安之時,他胸中地那腔熱血,卻是被雪藏了太久。
他回過頭,看到了兄長。
張不疑立於一邊,遠遠的望著他,眼神奇異。
那之中,有驕傲,有失落,有欣喜,也有怨恨。
他笑了一笑,走出宗廟。
原諒我,哥哥。
擦肩而過的時候,他直視著張不疑的眼睛,第一次,沒有退讓。
我永遠敬你是我地兄長,但是,我真的不能因為你,放任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