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道了。
維七年九月甲辰,上改皇長子義名弘,御史大夫堯廟立為淮陽王。
這一份策書上蓋的御璽,自然是那枚“天子之璽”。
其時,百官會於高廟,按位立定,謁者引淮陽王當廟下,北面。
御史大夫趙堯當淮陽王西北,東面立,讀策書曰:
於戲,小子弘,受茲青社!朕承祖考,維稽古建爾國家,封於東土,世為漢籓輔。於戲念哉!恭朕之詔,惟命不於常。人之好德,克明顯光,義之不圖,俾君子怠。
悲爾心,允執其中,天祿永終。厥有炋臧,乃兇於而國,害於爾躬。於戲,保國艾民,可不敬與!王其戒之。
劉弘端正拜道,“兒臣領命。”
常侍嚴助捧出淮陽王璽綬,欲東向授淮陽王。忽呼得上座皇帝咳了一聲,道,“交給朕吧。”
滿座文武頓時回過神來,皇帝的意思,便要親自授淮陽王璽綬了。
按禮,親王璽綬因由常侍東向授於王。這個時候,大漢立國未久,雖有初步典制,卻並沒有形成成例。奉常叔孫通又於今年上致仕,餘者不敢反駁皇帝的意思,黃門便將盛放著淮陽王璽綬的托盤奉到皇帝手邊。
年幼的淮陽王對於今日高廟中發生的種種變故並沒有什麼不滿,相反,在皇帝出現在高廟之後,便一直顯得很是欣喜,此時按著宮人教導的禮儀趨步到皇帝身邊,再拜道,“兒臣見過父皇。”
劉盈點點頭,取過盤中璽綬,交給劉弘,叮囑道,“日後若為王,要勤於愛民,勿辜負朕的期望。”
“敬諾。”劉弘受了璽綬,放於一旁,恭敬的大禮再拜,三稽首。
“母后。”劉盈將頭上通天冠脫下來,放在一旁,跪於呂后座下,慚然道,“兒臣不孝,這些日子,讓你擔憂了——”
“啦”,呂后狠狠的甩了他一個巴掌,“你還知道回來?”
她竭力保持平靜,但背影微微顫抖,顯是心情激動,“你就為了一個女子,將家國天下老母都拋於腦後,到最後,更是險些連自己的性命都賠進去?”
“母后。”劉盈再度叩首道,“兒臣知道自己錯了。”
呂后仰天望了望,將眸中依稀的淚光逼了回去。
她這一個月來,在長安城中,擔驚受怕,生怕傳來兒子不在人世的惡訊。終於在此時此刻解脫。一把將跪在面前的兒子抱在懷中,忍了一個月眼淚,終於無所顧忌的掉下來,“你知不知道?阿母真的以為,你已經不在了。”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匈奴入寇北地的訊息傳來,那一剎那,她的心驚膽顫,驚駭欲絕。
有一段時間,她真的以為,她的這個兒子,便這麼死去了。
這些日子,她一介女子,帶著稚齡的孫子,在心中疑慮的群臣和野心勃勃的藩王面前,苦苦支撐,心焦力卒。
只有在險些失去的時候,才能夠明白,什麼對自己最珍貴。
在夫妻情誼上受到不堪冷待的長樂宮中的呂皇后,發現只有手中握有翻雲覆雨的權利,才能夠給予自己足夠的安全感,而她天性果敢,也的確喜歡弄權給自己帶來的暢快淋漓的感覺。但是,在經歷這一次險些失去自己兒子的日子之後,她才發現,對於自己而言,那些所謂的權欲富貴,都沒有自己的兒子來的重要。
如果能夠讓劉盈平安歸來,她寧願此後不再弄權,只在長樂宮中,做一個好好享受天倫之樂的太后。
呂后哭的聲嘶力竭,直到許久之後,才安靜下來,多日的重壓,在劉盈平安歸來之後,終於徹底放了下來,一剎那間,只覺得精疲力竭,想好好的睡一下。
高廟是祭祀大漢開國皇帝劉邦的廟堂,漢人習俗“事死如事生”,在廟後設寢,每日裡上食伺候,一如生時。天子與皇太后,皇后謁廟之時便在寢殿齋戒。廟寢之間,侍衛森然,一隊隊巡邏而過。
茅草香靜靜燃燒,讓人心中安寧,劉盈跪坐在母親榻前,細心的將錦被掖好被角。
這些日子,他一路上以旁人奉著從直道而行,自己卻帶著心腹人等沿間道,花了三倍的時間,在三日之前悄無聲息的返回長安,當時長安表面一切繁榮,底下卻蘊含著驚濤駭浪,其中,齊王的心思最在表面,他決定在外逗留一陣子,看看究竟有哪些跳樑小醜在野心勃勃的覬覦著他的帝位。
他看了熟睡中的母親一眼。
呂后雙手交握,靜靜的睡在臥榻之上,似乎只有在沉睡中,才能舒展日間沉重的眉色。
離別不過一季,母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