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們一路同行,漂泊的旅程以及難測的命運將兩個人綁在一起,以至於她一時忘記了,他們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在落難的時候可以共同度險,卻在迴歸到正常軌道的時候面臨再度分開。
“大哥。”她輕輕喚了一聲,只覺心情複雜。
灞上驛站中,驛丞將張嫣迎入最大的一個院子。
熱湯將一季以來的疲憊洗去之後,張嫣從屏風後面走出來,身穿一件簇新的黃潤素衣中單,聽得門扉叩動,兩個留頭女侍進來,屈膝道,“夫人,婢子奉命伺候你梳妝。”
“不用了。”張嫣搖頭,聲音清冷,“你們都下去吧。”
“我一個人在這兒就好。”
兩個女侍便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左右看看,屈了屈膝,應道,“諾。”輕輕退了出去。
銅鏡中的容顏,消瘦的不成模樣,愈顯得一雙杏核一樣的眼眸更加的大而明亮,面色蒼白。
張嫣抿了抿嘴,自己都覺得有些淒涼,於是目光遊弋,落在了案上的脂粉盒中,將桃花粉拍在臉上,再看鏡子之中,面色便顯得似乎紅潤了許多。
劉盈,很快就要到了吧。
這樣的念頭一浮現在心頭,心情便飛揚了起來。忍不住便推開支摘窗,倚樓眺望,希望在下一個瞬間,就看到劉盈的車駕初見在驛站大門之前。
忽然,她眯了眯眼睛。
從窗中的一個角度望過去,可見驛站遊廊轉角之處,先前入房兩個侍女其中的一個,正在與一位灰衣男子悄悄說話。二人左右張望,行蹤鬼祟。
也許是因為這些日子回到大漢之後,趕路時身體雖然疲憊,精神卻安閒;也許是因為逃離匈奴那麼久,故土已經近在眼前,張嫣就覺得自己變的嬌氣起來,警覺力也有所下降。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象。
她在心中警鈴大作。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並不是難見的事。越是如此,越是要心謹慎。若是在這樣的關頭出了什麼差錯,就算是劉盈想要為自己收場,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雖然理智如此勸慰著自己,但,也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這些日子,她總是懶洋洋的,提不起謹慎來。
張嫣踏著木屐,披了一件大氅,正想出門吩咐一下,忽聽見粼粼的車駕之聲從驛站之外傳來,不過轉瞬,便有沓沓腳步聲入了院子。直到那個玄色的身影出現在室門之外,直勾勾的望著自己,隱忍了半響,才心的喚起那個名字,“阿嫣。”
張嫣回過頭來,看著這個男人,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一時哽咽。只覺得所有複雜的思緒都堵在喉嚨裡,什麼聲音都不出來。
從前元七年秋八月中,到中元元年冬十二月末,從匈奴到月氏再到大漢,她用了三個月時間,足足行了萬里路,繞了很大很大的一個圈子,才終於回到了你的身邊。
劉盈。
(本段不算字數):
今天畢業答辯。不幸的是分到了死亡之組,組中五位老師,有兩個老師十分嚴厲,問題犀利,標準嚴苛。幸運的是,咳,咳,我的論文課題不在這兩個老師的研究範圍之中。於是,我答辯的時候,這兩位老師都沒有問。
因為答辯,今天延遲了幾個時。sorry呀
二二三:聞喜
她的眼淚簌簌的落下來,彷彿一張簾子,遮住視線迷離,只見了劉盈一步一步走過來,小心而緩慢,彷彿害怕驚醒了*夢,又一次喚道,“阿嫣,”再也忍不住,撲到他的懷裡,淚水已經是傾盆而下。
劉盈閉了閉眼睛,用盡全身力氣,將心愛的女子緊緊的擁在懷中,只覺得鼻子發酸,抱著阿嫣的雙手也在得微微顫抖。“張嫣,”他的聲音咬牙切齒,“誰準你自作主張,對我用藥?”
“對不住,對不住,”張嫣急急道歉,“我以後再也不會了。”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誰準你自己逞強一個人去了匈奴大營?”
“對不住,我也不想這樣的。”
劉盈鼻子一酸,縱是男人,也忍不住有了點淚意,強忍住了,道,“從今以後,不准你自作主張,不准你離開我身邊。”
“好。”眼淚好像不聽話似的掉下來,她慨然應允,“從今以後,我就當將自己栓在你身上,只要你不說不要我了,我便絕不會再離開你半步。也不讓你離開我半步。”
她的表現十分溫順乖巧,終於安撫得劉盈,聲音漸漸緩和下來,“從今以後,不准你胡思亂想,生出離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