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每一次來到這裡我都在想,若是有一天,你能再和我坐在這間屋子裡飲酒吃菜,那該有多好。”
男人的聲音醇厚,眼神帶著飽經世事的滄桑,那些過往的歲月,血腥的戰爭,通通沉澱在他越發睿智的眼眸深處,漸漸褪去了他曾經的銳氣和青澀,他側過頭來,說道:“我總是在後悔,若是當初你沒有離開,也許後來所有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可是若是那樣,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意識到有朝一日,我竟會為了一個女人這般瘋狂,這般的失去理智。”
“青夏,”楚離仰著頭,眼神沉靜的看著青夏,嘴角輕輕牽起,冷硬的面部線條多了幾絲柔和的光彩,眼神凝固一般的看著女子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道:“都過去了,是不是?”
一絲酸楚,突然就襲上了青夏的心口,那些潛藏在心底不願言說的往事,那些日夜在痛苦中輪迴的掙扎,這麼多年的孤獨、寂寞,像是噬人心肺的蠱,一點一點的鑽進了她的心底。初次在蘭亭大殿中的相遇,現在想起,就恍若是上輩子的事情,那時的女子,凌厲果敢,嫉惡如仇,總是自信的以為可以戰勝一切。那時的男人,卻是陰暗多疑,小心謹慎的防備著這個世間的所有人。
那時的他們,在那樣疑竇重重的環境中相遇,註定了要慘淡收場兩處相離,經過歲月和時間的打磨,才能認清彼此的心底,究竟什麼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互相猜疑的日子,那些互相傷害的歲月,那些歷經風雨、頂風冒雪、於生死中苦苦掙扎的歲月,終於還是洗滌了他們多疑的靈魂,將命運的鎖鏈緊緊的鎖在一處,無法砍斷,無法放手。
青夏放開緊緊抓著門框的手指,緩步走上前去,蹲在楚離的面前,將頭靠在他的膝蓋上,伸手環住他的腰,深深的吐出一口氣,聲音疲憊,卻又帶著滄海桑田的感慨。
“都過去了。”
這是一個等了太久的擁抱,楚離的背脊一瞬間甚至有些僵硬,他的手掌上滿是繭子,輕輕的撫摸著女子的頭髮,烏黑的髮絲穿過他的指縫,絲絲縷縷,像是濃密的網,而他,早就已經被網在裡頭。
誰還記得,在很久之前,曾經有一個男人在這個屋子裡,對著一個女子低聲說道:我已經很久沒信過人了,這一次,我想試一試。
時間一定在契合上出了什麼差錯,讓事情發展的令人始料未及卻又無法回頭。那些被時間大潮淹沒的臉,越發沉重的橫在了兩人之間,這些光怪陸離的事情讓他們走了很多彎路,一次又一次的慘淡退後,卻又在傷好了之後整裝出發。
好在,他們終於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
有的人,他的一生就是一座豐碑,註定在磨難中前行,在黑暗中摸索,他經歷了太多的黑暗和痛苦,卻從不輕言放棄和認輸。這個人像是一棵千年古樹種在她的心裡,無論風雨侵蝕,無論烈火焚燒,一直不曾移除,卻漸漸的光環縈繞,枝繁葉茂,終於成了她的菩提。
燈火輕燃,光影縈繞,男子緩緩彎下腰來,將細碎的吻落在女子潔白的後頸上,語氣輕微細小,帶著三分沙啞,三分小心,三分試探,還有一份無法掩飾的情不自禁,輕聲叫道:“青夏,嫁給我吧,陪在我的身邊就不要離開了,好嗎?”
青夏突然有些忡愣,記憶排山倒海的洶湧而來,她的思緒飄忽,走了很遠,她記起那個極北的厚重皇城之中,在深深的宮殿庭院之內,在蘭草幽香的花房之中,也曾有人這樣的對她說過一樣的話,他說:依瑪爾,你留在我的身邊,就是我最大的依靠了。
心,突然開始那樣的疼,有細碎的眼淚就要落下來,那些被塵土覆蓋了的歲月,那些被命運狠狠捉弄了的人,那些被記憶化成歸墟的往事,終究還是成為一場巨大的風暴,呼嘯著吹過了她的生命,在那座飄散著上古味道的皇陵裡,陷入了永無止境的沉睡。
離去的人已經離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如果不能做好一切,那就堅定的,做好這一件吧。生命由始至終都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這一次,她要緊緊的抓在手裡,掌握自己的命運。用一生去祭奠那靜默的過往和滾滾黃沙中的堅守。
男人靜靜的坐著,眼眸漆黑,面色平靜的等著答案。
青夏的眼淚打在男人的手腕上,下頜輕輕的點,聲音雖小,卻是那般的堅定:“好。”
楚離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然後垂下頭去,手拂在青夏的發上,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湖心小築燭火輕燃,有風輕輕掠過水麵,飄向遠處的盛都皇城。
這個晚上,註定不是一個適合安睡的夜晚,楚宮東門的白薇廣場上,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