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座上那兩人,飲酒用菜,竟似看戲一般,此時往他望來的眼中,笑意淺淺,卻分明都是輕蔑的嘲弄,微揚的薄唇邊,冰冷的弧度似在嘲笑他白費力氣,再想起祁柊離先前所言,連朔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不錯,我是出生於此,我是曾身為皇子,但是那又怎麼樣,”站在殿中,連朔已是全然不顧,宣洩著心底的恨意,“蒼赫棄我,我便要讓蒼赫不得安寧,闖地宮,燒樓閣又算得了什麼,死的人越多越好!這是蒼赫欠我的!”
從蒼赫受寵的皇子成為安煬宮內人人都可欺凌,“血統不純”“身份不明”的皇族,雖身為皇族,卻比宮內侍從都要不如,好不容易有了今日,回到蒼赫回報這一切,是他日思夜想之事,要說哪裡輪得到他來說這些。
“祁柊離,你既然敢說出這一切,就不要再裝什麼善心了,說我無情?你的人還在我手上,今日,如果我有事,便要她一同陪葬!你心愛之人便是被你害死的。”
再不佯裝下去,連朔對祁柊離說的這些話等於已承認了一切。祁柊離聽他這麼說,瞧了一眼身上的血跡,看來連朔定是以為他救人未成了,不過那些灰衣人也確實厲害,如果不是關鍵時刻突然出現了一群武林高手,他今日救人的計劃定然不會成功。
想到心上之人無恙,祁柊離眼底露出了安心的神色,對著連朔緩緩說道:“灰衣二十人,無人生還,她已在安全之所。”不知相助的那些人由何而來,與那些功力非凡的灰衣人相比竟絲毫不弱。
“不可能!”那二十名夜使全是菁英,怎會如此輕易便讓祁柊離得手,連朔原本的幾分篤定霎時轉為了慌張,那是他此次來蒼赫的儀仗,豈能折在祁柊離帶去的人手裡,眼神閃爍,連朔退了一步,身後卻忽然想起了連慕希的話語聲。
“你瞞著本王帶了人來?不是在出發之前同你說了,這一回到蒼赫不可生事的嗎?”搖頭嘆息著,連慕希臉上有些懊惱,瞧著周遭那些大臣們望來的眼神,又有些著慌。
“是師父允了我的!”
連朔的話一出口,祁溟月眼神倏然一凜,師父,連朔口稱的師父,莫非又是那安煬幕後之人。
祁柊離與連朔一番對話,文武百官都聽在耳中,但聽了連慕希所言,卻有人不以為然,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喧譁起來。
“安煬王,你的隨行在蒼赫皇宮之內擅闖地宮,又放火燒樓,不知你可有解釋?”連朔所為,便是安煬所為,身為安煬王隨行,如果說他的舉動安煬王一無所知,誰會相信。
“肖妃當年便是被大火燒死的,連朔這回又放火燒了宮樓,我還在奇怪,有何人會放火,原來是他”
“連朔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竟敢在宮內放火殺人,你以為身為安煬隨行,蒼赫便不敢動你了嗎?”
面對大臣的質問,連慕希像是無可招架,再度往祁溟月望去,眼裡全是求救之色,祁溟月此時卻未注意他,赤熙殿內一片混亂,群臣激憤,在人群之間,連朔定定站立的身影尤其的醒目。
祁溟月凝神注視忽然發覺此刻的連朔有了些微妙的變化,原本掛在面上的笑容自然是早就不見了的,先前的狂笑與而後的靜立,成了詭秘的對比,此時他的身上竟還出現了本不該有的死氣。
“陛下,臣請陛下嚴懲!安煬王與其隨行用心險惡,在宮內造成大亂,此事必須查明,安煬對蓮彤已有數度兵擾,若安煬對蒼赫亦是別有用心,蒼赫便要早作準備。”
“臣也這樣認為,請陛下嚴懲連朔,擅闖地宮,在宮內引火,俱是大罪,安煬王一行也頗為可疑,陛下卻不可輕忽。”
“臣附議!此事絕不可輕饒!”
在群臣的聲討之中,連朔靜立的身影卻始終沒有變化。
祁詡天掃了眾人一眼,在椅背上斜靠的身影略略坐起了一些,才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杯盞,“眾卿所言,朕也覺得不錯,連慕希,看來你得在蒼赫多留些時日了。”
說完了這番話,玄色的衣袖微微揚起,“將連朔拿下。”
早在先前,便有乖覺的侍衛已在一旁蓄勢待發,就等著陛下下令,此時聽了,幾人霎時便衝了過去。
能在赤熙殿內當值的侍衛,都是身手不錯,大臣們本是等著看連朔被拿下,卻不料見到的竟是一眾侍衛被掌風襲至半空,隨後重重掉落在地的景象。
“不要以為可以輕易將我拿下,連朔再不是當年的祁漣朔了。”隨著幾聲輕微卻怪異的低笑,在眾人眼前,只見說著這句話的人面色忽然變得慘白,唇上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