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邊一聲輕吟,他才猛然想起知遙從不飲酒,不禁後悔自己方才為了和她多待一會兒讓她喝了三杯,轉眼看到知遙身體有些不穩,他急跨一步就想接住她,哪知道終究是晚了一步,有人更快地將知遙攬在了懷裡。
賀行遠神色冷峻地望著對方摟著知遙的雙臂。
江衡言無視他敵視的目光,淡淡說道:“不勞煩宋參將了,遙兒我自會照顧好的。”說罷就向老王爺告罪辭行。
賀老夫人沉聲說道:“遙兒自有老身帶回家,世子爺這樣做,恐怕不太合規矩吧。”
江衡言嘆道:“若是行遠還在,他必不會攔我。”
賀老夫人掃一眼“宋參將”,說道:“未必。”
慕小簡眼睛在倆人周遭溜了一圈,想到方才知遙是為什麼去給那宋參將敬酒的,趕緊跳起來去攔江衡言,道:“我也覺得還是讓她回家好了。”
雙方僵持之下江衡言臉色微變,剛要再開口,老王爺慢悠悠發了話:“你們一個兩個的吵什麼?嫌我這府裡沒地方住嗎?人是在我這兒暈了的,自然是留在我這裡歇著。”
說罷也不管其他人臉色如何,自吩咐了人道:“花園子後面那個院子給我收拾出來,好讓賀姑娘住進去。”
管事的就回到:“按王爺吩咐,已經收拾好了。”
“啊!已經收拾好了?咦?我怎麼不記得自己吩咐過?”老王爺眼神閃了閃,叫了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你們帶賀姑娘去那院裡住下吧。哎哎將軍家的那姑娘,你別跟過去了,放心,人丟不了。”
慕小簡只得留了下來,賀老夫人望著知遙被人揹走,暗暗嘆息著謝過老王爺後回位子坐下。
江衡言掃了眼賀行遠,神色不定,終究也是謝過老王爺後回到威北侯身邊坐好。
威北侯看著這一切,低聲朝江衡言道:“你這裡想的,”他朝江衡言心口的方向指了指,“怕是難了。那丫頭壓根就沒看見你在屋裡。”
江衡言也不說話,只是一向不愛沾酒的他如今悶了頭地喝。
半夜知遙醒來的時候頭有些疼,還昏昏沉沉的,想開口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好在身邊有人,發現她動了,立刻倒了杯水扶她坐起來喝了。
喝完一整杯水,知遙睜睜眼,還是有些模糊。
等那人將杯子放好又來扶她躺下時,她發現對方有著讓她安心的熟悉味道。
知遙心知這應該是夢,不然她不會挨他那麼近,近到能聞到他身上總是不斷的淡淡竹香。
可就算這是夢也好。
感覺到對方給她塞好被子就要離開,知遙半迷糊中也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死命拉住了他,努力了半天,嘶啞著說了句“別走”。
耳邊聽到輕輕的嘆息,聽見他輕聲說著“我不走”,她依然不鬆手。
她不敢。
兩年前,她一覺醒來,他已經離開了,連個道別都不曾給她。
兩年來,他音訊全無,她只將思念壓在心裡,青柏院都不曾再踏進一步。
七百多個夜晚,他時常入她夢中,只是夢中的歡笑總是會戛然而止,徒留她一人獨自悲傷。
原本以為不去想不去看,便能淡忘,今日一見,她才發現,有些人有些事已經深入骨髓,不是迴避就能避得過的。
因此,就算是夢,她也要死命地把握住,留住他,同他多待一會兒,哪怕片刻也好。
就算這相處依然會突然消失,只留下她一個人悲傷著醒來,對著靜夜發怔。
本以為他會像以往的夢中那樣,在她的指尖慢慢消失,而後不見,誰知他卻回過身來,將她擁在了懷裡,欣喜地低聲問道:“遙兒,你可是醒了?是不是?醒了嗎?”
知遙愣了,說不出話,但視線卻開始漸漸清晰。燭光下,賀行遠的面容微微發暗,讓她有種不真實感。
“你果然是醒了!前幾次你驚到,我以為你是醒了,哪知卻是夢魘住了你在叫我名字,你是記得我的,連在夢裡都能記得我的,對不對?對不對?”
聽著賀行遠一連串的話,知遙的腦袋對現實世界的反應依然有些遲鈍,跟不上他的思維。
但她依稀分辨出“夢中”“有他”這樣的話,便點了點頭。
賀行遠喜出望外,剛要說些什麼,轉眼看到知遙懵懂的樣子,他臉上的激動登時少了許多,冷靜了許久後終於說道:“抱歉,我並不知道老王爺讓人在酒裡下了藥。”
“藥?”知遙思索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