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谷,被一群兇猛的野獸包圍著。
她使勁想衝上去救他,卻怎麼也跨不過那道迷霧般的屏障。
大聲喊著,嗓子如啞了一般半天吐不出一個字,只能睜大著眸子眼睜睜地看著他與野獸對抗。
然後
她看到了自己的爹孃。
他們渾身冰涼地躺在血泊之中
汗溼的小腦袋,輾轉反側。
一隻溫暖的大手,輕拍著她不住抖動的細弱肩頭。
朝溫暖的源泉靠近了幾分,漸漸地,她安靜了下來,緊閉的眼角沁著一顆模糊的淚珠。
纖弱身子的身旁,一個身著白色中衣的男子,面色凝寒,擔憂閃在他的眉梢、唇角。
凝視著她素淨的容顏,楚弈內心如被打翻了五味瓶,感覺複雜莫名。
他緊緊盯著她,目中似有一股沉怨,一股疑惑,一股不經然的恨意,還藏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憐愛。
終於,淡淡的睫毛閃了閃,被噩夢困擾一夜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
寬敞的巖洞內,外面的冷風吹不進來。
紅色的火苗還不時跳躍著。
觸及頭下穩熱富有彈性的東西,淚西驚嚇地一骨碌翻身坐起,抬眼正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黑眸。
“你我”
她什麼時候躺到了他的大腿上?還有他怎麼只著白色中衣
楚弈揚唇笑道:“什麼你的我的?”
他的笑容只在眨眼間便盈上面龐,就那樣笑著,眉宇間暗含誘惑的妖冶。
“昨夜發生了什麼事?”
身上有樣東西滑落到地上,她這才發現他的外袍一直披在自己身上。
楚弈拍拍袍子站起身來,盡情地伸展開雙臂,動作緩慢而優雅,坐了一夜,身子都要僵硬了。
他斜下眼眸,笑容奪目耀眼道:“昨夜能發生什麼事?某人趁著睡覺的便機,故意裝迷糊在夜半之時爬到我的大腿上,害我一夜未眠”
眼波似秋水橫流。
清晨,這樣美麗又充滿誘惑的笑顏,這樣調侃戲謔半真似假的話語,這就是楚弈嗎?
“你我”
小臉瞬間布上緋紅,淚西不好意思地吱唔著。
“還什麼你我?昨夜一個晚上,我都在被你抱啊摸的唉!”楚弈瞄瞄她的臉色,一臉委屈地嘆息著。
淚西受不了地皺起眉頭,往洞口走去。
燦笑生花的男子止住輕笑:“你去哪裡?”
她拖著步子,走到洞門旁,才回頭道:“已經天亮了,我該去找少凌哥哥了。”
白色的光線從洞口斜射而進,鵝黃色的衣裙變成了半透明。
襟擺被晨風吹動,她的話語透著擔憂。
背後的男子將黑色綢絲外袍披在身上,透出雪白的中衣,黑白相間,與他微斂眉宇下的深眸互相輝映。
看她一夜未曾好好安眠,想讓她忘卻噩夢,輕鬆一下,未料她——清醒後最牽掛的仍然是別的男人,情何以堪。
茫茫白霧,樹影暗浮。
朦朧之中,那抹鵝黃色的身影如醉人的月光般照亮了他的眼。
心口抽痛之後,才恍然驚覺——“何淚西”三個字,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一種不可更改的習慣。
而此時,她卻只想著離開他。
習慣也罷,不甘也罷,他不喜歡現在的狀況,非常不喜歡!
淚西轉過身,聲音低而清晰:“請你帶我去找他。”
“哪裡找?”
不是他不願意,分析一夜,覺察事情可能遠比自己所想象的更要複雜。
山谷之中,撲簌迷離。
若說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罷,反正莫靜然與柯少凌都是出現在茶溪鎮最慌亂的時刻,凡是結識不深的朋友,都不可不防。
淚西見他站直著沒有動靜,輕抿粉唇,燦眸多了絲懇求。
“去谷口邊的山崖邊找起。”
他筆直地站著,烏黑的長髮被火堆的餘光映成詭異的暗紅。
開口時,語氣不見半絲玩笑:“谷口危險重重。”
她吸口氣,挺起胸脯:“我知道,但是,我真的無法忍受在這裡擔心下去。”
楚弈有傷在身,她知道。
少凌哥哥生死為卜,她卻不知道。
不知道讓她彷徨憂心,片刻也呆不下去。
沒有風聲,沒有雨聲,甚至沒有呼吸聲。他站在一丈之外,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