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心中焦慮,想要找兩個孩子談談,卻又擔心拔苗助長,左右為難。
這日在用膳之時,他的話也比往日少一些,韓維桑覺得古怪:“你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江載初忙否認。
她稍微揚眉,只是見他不願詳談,便也識趣地不問了。
用到一半,忽聽內侍的腳步匆匆,稟告道:“陛下儲君殿下今日”
江載初瞟了瞟韓維桑,一句話便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他又怎麼了?”
“殿下今日背書時候捱了陸大學士的打”
江載初眼風掃去,內侍連滾帶爬地出去了。
“阿恆不會背書?”韓維桑只覺得匪夷所思,兒子幾乎是過目不忘的記性啊。
江載初臉色有些尷尬。
“你瞞了我什麼?”韓維桑冷了臉,“江載初!”
江載初終於還是把這些日子孩子們的表現說了出來。
韓維桑一直蹙眉聽著,良久,才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英俊的臉上滑過一絲尷尬,低低咳嗽一聲,去握住她的手,輕聲道:“這幾年一直是我帶著阿莊在身邊,現在又多了阿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不是一個好父親。”
江載初微微抿著唇的樣子,有些懊惱,像個孩子一樣。
韓維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指尖在他掌心輕輕撓了撓:“好啦,我知道你是好父親,也沒有怪過你啊。”
他“嗯”了一聲,神色還是悶悶。
“阿莊和阿恆都是聰明孩子,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韓維桑沉吟了片刻,“你和他們談過嗎?”
翌日,江載初在午膳時間去了東宮,沒有帶上任何內侍,靜悄悄地站在門口,聽到屋內兩個孩子一邊吃飯,一邊在說話。
“阿莊哥哥,我猜不要學得那麼多呢。”阿恆的嘟囔聲,“我聽到阿爹那天還說呢,要是等我長大了,他就帶著孃親四處去玩留我在這裡幫他做事。”
江載初怔了怔,他前幾日是和韓維桑說起過:“這些年總是要委屈你,陪我待在京城如今我只是盼著阿恆快些長大,到時候我便帶著你去江南看細雨,去塞外看日落。”沒想到被阿恆偷聽到了。
屋內靜了靜,阿莊的聲音若無其事,卻在贊同表弟:“嗯, 我也不想一個人去錦州。”
“就是,阿莊哥哥,你別去錦州”
原來是這個緣故,江載初靜靜站在窗下,一時間心神起伏,忽聽屋內少年的聲音十分警惕:“什麼人在外邊?”
韓東瀾拉著表弟的手一同走了出來,見是皇帝,頗有些驚訝:“姑父,怎麼是你?”
江載初若無其事地往屋內走:“看看你們這兩日的功課做得如何。”
兩個孩子立刻有些心虛,只見江載初在裡屋坐下來,笑道:“阿恆,今日你將陸學士氣得不輕?”
阿恆往表兄身後躲了躲,只拿一直眼睛瞄著父親。
江載初倒也沒責怪他們,又略略問了幾句話,對阿莊說:“你姑母蒸了些糖糕,知道你愛吃,一會兒你去看看她。”
阿莊還沒說話,阿恆已經擠出來,一臉期待道:“我也要去看孃親。”
江載初似笑非笑地扔了一本書出來:“你孃親說了,背出來這本《策論》,才能去看她。”
阿恆:“”
礬山以南是個山谷,谷內是白牆黑瓦的一座別院,看著並不起眼,唯一可取之處大約是三兩隻桃花探出來,帶著幾分溫柔地寫意,令人覺得這主人該是風雅之人。
裡邊的屋子造得疏落而別緻,穿過前廳,已能聽到潺潺流水聲。
後庭的水是從礬山上引下的活泉,池水中植滿青荷,此刻未到盛開季節,之間嫩綠圓葉,一朵朵漂浮在清水上,很是稚趣可愛。水中央卻是一個琉璃亭,夏日將琉璃窗推開,掛上竹簾,風聲細細,十分涼快。冬日則在中間生起暖爐,烘焙清酒,亦是暢快。
韓維桑如今便住在此處,皇帝第一次帶著她來的時候,見到這水榭,不由笑道:“此處甚佳。”
“你沒來過嗎?”韓維桑也喜歡此處巧思,不由笑道,“怎麼也是第一次見到的樣子?”
江載初默然不語,只是走過九曲回橋,同她在琉璃亭坐下,方才道:“千年就造好了,卻是第一次來。”
“為何?你不喜歡嗎?”
江載初輕嘆一聲,望向竹簾之外,“這裡的每一處,皆是按著你喜歡的樣子造的,可你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