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便漾起一抹笑,似在笑年少時的純真懵懂,似在笑眼前的一語成真。
我見了,不懷好意地笑道:“那你有什麼好生氣的,負了點小傷,便賠了你這麼一個大美人做妻主,值當了!”說著便衝他眨了眨眼。
他見了又好氣又好笑,又將我的身子扳了回去,一言不發地為我理著頭髮。
眼前依舊是碧水盪漾,飛鳥翔鳴,心也跟著漸漸平靜了下來。。
“容錦”
“恩。”
“我想再看看那個賣茶水的小郎君,找找哥哥的影子。”
“好”
上了岸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不知那小郎君會不會已經收攤走了。我心裡想著,腳上的步子不由快了幾分。
“別急,現在遊人還不少,人不會這麼早就走了。”容錦拉住我的手寬慰道,他總是一眼便能看穿我,讓人透明得沒有半點秘密。
也許太過在意一個人,才會不停地揣摩她,參悟她,將自己代入,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她,所以他了解我就像瞭解他自己,甚至更勝過自己。
有這樣一個人愛我,我何其有幸?比起哥哥來,簡直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我不禁握緊了他的手,回首朝他一笑。
他亦回了我一個笑容,花爍如星。
湖畔聚集著不少小攤小販,賣風車的,賣小食的,賣字畫的,賣針頭線腦,廉價朱釵的連夜裡才賣的花燈煙火都出來擺攤了,眼見便要端午了,整個青紗湖熱熱鬧鬧,興興旺旺的,倒是越夜越美麗。
逢年過節,便是什麼冤鬼索命的傳說,也擋不住秦州人的熱情。
又到端午了,一年一年,白駒過隙。
我和容錦站在湖邊的樹叢中,偷眼瞧著那個茶攤,那小郎君依舊坐在茶攤前招攬生意。
“真的挺像,若是再豐膩幾分,不那麼病弱,怕是更像!”我嘖嘖稱奇,透著錯落的樹縫,仔細瞧著。
“就是秦州的山水不養人,風吹雨淋,膚色暗沉了些。”容錦點點頭,小聲評價著。
比較了一番,也算如願了,天色不早,我們轉過身便想離開,誰知,忽然聽到身後一陣喧譁,調臉一看,兩個浪蕩富家女模樣的人走近了茶攤,身後還跟了幾個丫頭小廝。想必這兩個都是人人知曉的惡徒,路上的行人紛紛避讓,生怕惹上了是非。
為首的兩人立刻圍上了茶攤,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大聲議論起來。
“誒呀,我當是誰,”身著鵝黃綢衣的女子略顯高瘦,走起路來腳跟不著地,恍如她身上飄飄軟軟的綢衣,一身的輕浮氣,她轉臉對一旁的青衣女子道,“遂心,這不是你娘那位最得臉的側君程然嗎,怎麼如今落得了這般田地?”
“什麼側君?早就被我娘趕回孃家了,你知道我娘那人,貪新忘舊,我爹都不知罵過她多少回了,她一時興起,看上了個病癆鬼,圖他幾年姿色,可床上又怎麼玩得儘性?這不,早就找了更鮮嫩的了!”被喚作遂心的青衣女子答得順溜,毫不在意坐著的男子面色已越來越白。
“看不出來麼,”綢衣女子不懷好意地搓了搓手,一把捉住男子的手,那男子一驚,立刻大聲咳了起來,掙扎著要脫開,卻撼動不了半分,女子越發放肆起來,毫無忌憚地撫上他的臉,涎笑道,“不如跟了本小姐,定比你跟著你那操持花草的老孃來得適意!”
“放開我,”程然急得大叫起來,周圍的人卻敢怒不敢言,他只得淚流滿面地哀求,“我娘就要來接我了,求小姐放過我吧!”
“你哭也沒用的,秦州城有哪個敢管老孃的閒事!”
這語氣狠辣篤定,與當初的史家小姐不逞多讓,可是偏偏不巧,我這秦州的父母官倒是真有這個膽子。
身邊的容錦也看得皺眉,還未等我出聲,便拉著我,帶著身後的韓括,滿臉陰沉地走了過去。
那叫遂心的,一見容錦便呆住了,傻看了好一會兒,才推了推正在糾纏小郎君的綢衣女子,那女子被她攪了好事,自然不高興,正要發難,抬頭見了容錦,便也一併愣住了。那張臉上的垂涎諂媚淺白直露,我看得血氣上湧,恨不得上前摑她倆耳光。
“啊呀,我的心啊!”綢衣女子立刻鬆了手,邊捂著胸口,邊腆著臉朝我們走來,色迷迷的眼睛裡只有容錦一人,她張口便道,“敢問公子貴姓,芳齡幾何,家住何處,有無婚配”
還未說完,我已抬了抬手,將韓括招了過去。
兩個被酒色掏空的小姐,幾個狗仗人勢的奴才,讓韓括這個大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