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入第五艦隊的。椎名有棲在完全投入密蘇里號工作之前應該是跟崔真熙解釋過一些大致情況的,但限於保密協議,並不詳盡,而繆苗在找到尤拉諾維奇之後也只是簡單地告知友人們他是被軍部調遣到別的部隊,並沒有將詳細情況告訴他們。
這些事實都是不被准許告訴別人的。
因為大部分機師在校就已經跟搭檔培養了良好的默契,所以正式服役大多數都會被分配到同一個部隊,像崔真熙和繆苗這樣的情況並不常見。
“我很害怕……”崔真熙忽然放下手上的東西,側身靠到了繆苗身上,“說真的,蟲族入侵,要上前線,這些事情我一點實感也沒有,我這次從扶桑回老家沒幾天就被召回了,當時得知你們下落不明的時候我很擔心,都沒有跟父母好好告別。”
“我也是……”繆苗輕聲說。別說當面告別了,她在吳港空襲後直接被送回了赫爾文,至今只跟家裡的雙親和弟弟透過一次影片,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甚至不敢提自己之前在吳港受到重傷這件事情。
繆禾得知她要上前線時當場直接哭了出來,而她的父親雖然板著臉說這就是她作為機師應有的責任和使命,但在通話結束之前,還是忍不住抱著自己的妻子落下眼淚。
“苗苗,你有沒有寫‘那個’。”崔真熙忽然問。
繆苗一怔,然後搖頭:“沒有,還沒有想好寫什麼。”
崔真熙沒有直接將“那個”的正確名字說出,一定程度上帶著點避諱的意味,上前線之前學生都會被要求寫下、或錄下“留言”,而這份“留言”只有在他們戰死之後才會轉交給其指定的“收信人”。
她們現在所謂的“打包行李”也是同理,機師上戰場是不需要攜帶任何物品的,所需物資軍部都會統一發配。她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晚所打包的“行李”,全部都將會放在寫好個人名字的箱子裡,如果在前線發生不測,這將會是她們留給親人的最後的遺物。
繆苗早就收拾好了,她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收拾,唯一珍視的那條髮帶,她是決定無論到哪裡都帶著的,她現在是在幫崔真熙收拾她的東西。
“我不想寫。”崔真熙聲音裡有些哽咽,“那種東西,我不想寫,也不想說,更不想錄。”
“那就不留。”繆苗寬慰地摸了摸她的頭。
“那……給埋胸……”崔真熙悶聲說,“埋埋苗苗的胸,真熙心情就會變好了。”
“……”這個傢伙就沒有正經過,這個時候都要拿著這種事情來捉弄她……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妥協一下也不是不行,繆苗嘆了口氣,剛想轉正身子,餘光卻正好瞥見了崔真熙身後的一本畫冊。
那應該是一本畫冊?
她良好的視力讓她一眼就看清楚了那個封面……金髮的馬尾,臉頰緋紅,畫師一定是一個老手,把他嘴角喘的熱氣以朦霧落在玻璃上的形式在本子封面上展示了出來,而他身後按著他身體的則是一個高大的黑髮青年。
繆苗面無表情地用手掌抓住了崔真熙試圖湊到她胸前的臉,然後就這樣單手握著她的臉把她整個人挪開,傾身拿起了那本“畫冊”。
崔真熙冷汗直流,她揮舞著手試圖將本子奪回,但繆苗抓住她臉的那隻手無可撼動,此時那個平常溫婉的少女周身的散發出的壓力用排山倒海形容都不為過。
而繆苗沉著臉翻閱了兩頁之後,朝崔真熙露出了聖母瑪利亞一般“和煦”的微笑:“真熙,請稍微給我解釋一下,這個是什麼東西。”
……
收拾了一頓不作就不會死的崔真熙,繆苗一邊揉著肩一邊回到了自己的503寢室內。
她之前出門的時候忘記關閉了檯燈,如今昏黃的燈光照亮著桌子上的數張信紙。
繆苗走到了書桌旁,她原本是想關掉那盞燈的,但最後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坐在了椅子上,提起筆對著那幾張信紙發呆。
留言……嗎。
繆苗咬著手上的筆頭。崔真熙大大咧咧,哭了一頓後負面情緒全部掃空了一般,一邊叫著“老孃一定會活著回來的這種東西不需要哈哈哈哈哈”,一邊扔掉了筆紙,而繆苗雖然在她面前說著自己也不寫,但實際上卻做不到像她那樣灑脫。
【給媽媽——】
【給爸爸——】
【給小禾——】
所有的紙上都是起了個開頭,便寫不下去了。
繆苗本身就是容易羞怯的人,錄音訊、影片對她而言難度較大,但是握起筆後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