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春花秋雲彩釉只是窯變!” 二狗道,似乎對顧殛宇突然問起彩釉十分不解。
顧殛宇還在琢磨,火光衝得他有點頭昏腦脹,就聽炎君在身體裡道:“上次那個也許不是鬼,是回溯。”
“回溯?”
“嗯,按照你的情況來看,回溯反而更有可能。就算我堵在泉口,也不可能把泉眼完全塞住,你如果逆吸回去一點這裡的靈氣,就能看到屬於這個窯的‘記憶’。”
這樣一解釋顧殛宇瞬間恍然大悟,從琴師的故事到妖顏再到年獸洞裡的怪夢似乎都是這樣看到了一場身臨其境的“回憶”,原來是叫“回溯”麼?
那麼窯裡燒的
顧殛宇的心裡隱約升起一股希冀,或者說是興奮。
陶公最後燒的“祭紅”是不是真的成功了,才導致這窯發了瘋般不讓人靠近?難道窯知道陶公不在了?
不過想到燒了這麼久,有寶貝也燒壞了。顧殛宇的心又涼下去一半。
顧殛宇思考了一下,在心裡問炎君道:“冠宇,如果我要取瓷器,你有辦法幫忙麼?”
炎君不假思索:“很簡單。”
顧殛宇於是張嘴對勇子和二狗道:“我可以幫忙取,不過取出來的東西要歸我。”自己都打算“捨身成仁”了,總不能讓他“義務勞動”吧?
二人當然沒有意見,雖說有傳說,但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況且兩人都認為有寶貝也是燒壞了的,只要窯以後還能用,就算現在窯裡的東西都送他也沒關係。當下退到一邊,對顧殛宇點了點頭。兩人只是頗為好奇,這個一看就養尊處優的白麵瘦小子到底打算用什麼方法,從發瘋的窯裡把東西取出來?
顧殛宇此刻的心情其實很忐忑,這份忐忑不僅包含了對“祭紅”的期待和擔憂,還有對老人一生投入所得回報的祈禱。
說起來顧大少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馬上將要進行的“火中取栗”,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百分百地相信了炎君。
閻冠宇在他腦海內不知所謂地笑:“你果然還是老樣子。”
二狗和勇子已經退到了水井旁邊。
當他們看到顧殛宇似乎絲毫未感到火熱地拉開爐門,大大咧咧地把半個身子探了進去就徒手操作的時候,兩個人的表情由疑慮轉為驚恐。
當看到顧殛宇從爐裡毫髮無損地捧出的東西的時候,又由驚恐轉為了震驚,接著,便是後悔不已。
紅而不俗,鮮而不豔,靜穆凝重,宛如霽雲紅霞——顧殛宇手上拿的,正是陶公燒了一輩子的,“祭紅”。
顧殛宇現在有理由相信,老人,其實是在最後看到爐中燒成的祭紅後,才安然離去的吧?離去的那一秒,臉上是不是還帶著悠遠深邃的笑意?
這一生,雖艱辛,但這一刻,所有汗水滴注了幸福的定義。
雖然幸福常常讓人遍尋不得,但多數時候其實簡單得不可思議。只是有時候人們往往忽視了他真正的面貌,而白白浪費了一次次偶遇。
顧殛宇突然覺得,陶公這一生是圓滿了,在把祭紅交給勇子讓他得以先去祭拜師傅後,顧殛宇在空無一人的院子裡,單手扶著恢復正常的千年窯爐。
突然感慨萬千。
當所有人都拋棄了老人,不相信他能成功的時候,只有你還無怨無悔陪在他身邊,哪怕最後,你也在守護著他辛苦一生得到的成果。
萬物皆有靈,有時候萬物之靈比之人,反而更加有血有肉呢!
炎君抱著手臂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淺色的眼眸裡幽深如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川君其實是很簡單一個人,會覺得他捉摸不透大概是因為他不怎麼講話。
祭紅結束後,還有五個小故事,最後一個故事是第一卷大結局。大結局後會有兩三個番外。就醬~
☆、雨師(上)
澤國芳草碧,梅黃煙雨中。
顧殛宇站在車沿上探頭張望,一望無際的綠草被橫掃平原的風壓出層層波瀾,草間偶爾可以看到一兩片粼粼反光,那是茂草下逐漸灃沛充盈的溼地水澤。
一聲呼嘯,無數雪白的天鵝忽然鳴叫著從草後起飛,漫天候鳥迅速排成幾個人字形的小隊,向北飛去。
“哇,好壯觀!”顧殛宇感嘆。
“味道也很好的。”炎君道。
顧殛宇瞪他一眼。
川君也出來了,眯著眼看了一小會兒,反常的沒有說話——這幾天川君越來越沉默,總是一副透過時光看到了無數前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