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嘩啦啦往裡灌,從來沒有這種乾脆淋漓的痛苦和難以置信,讓她覺得氣都喘不過來。
她飛快地跑到門口——張檸依然站著和小石靜靜對峙,不知道什麼,黎舒河也趕了過來。
再明白不過,從試禮服,到放錯請柬,到她這個看起來明顯不對的髮型,都是一個圈套,而張檸
“是你做的嗎?”王佳雨緊緊抓住張檸手臂,急切地逼問。
張檸發出一聲嗤笑,“我說不是你會相信我嗎?”
人贓並獲她怎麼相信。
她還能怎麼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因為痛苦和憤怒而變得無比扭曲,“為什麼?”這三個字是硬生生從牙縫間擠出來的。
“呵呵,你不懂嗎蠢貨,我一直在嫉妒你啊。”張檸將她的手臂一把甩開,“憑什麼你這個死胖子可以平步青雲一步登天,而我現在還在受著那些賤人的氣!”
“死胖子”這個稱呼像是一把重錘砸下來,砸得王佳雨腦袋有些發矇,“我以為”
“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張檸冷笑,“就是因為你粗蠢,一身肥肉,我才會願意讓你跟在我旁邊,懂嗎?我只是沒想到,你會攀上黎舒河這棵大樹”
王佳雨聽過無數譏諷她的話,卻從來沒有一刻覺得那些字眼像是帶著倒刺一般,每一根都深深地扎進她的心臟。
她聽到的這些是真的嗎?那個在她被欺負之後會過來安慰她的張檸,在她受傷的時候發簡訊關心她的張檸,她獲得進步會為她感到高興的張檸,陪伴了三年的張檸
明明昨天晚上她們還在愉快地討論今天的金鶴獎
“憑什麼你可以這麼輕易獲得別人努力多次都得不到的東西,憑什麼你比我蠢比我醜卻比我成功,憑什麼你不需要去伺候那些該死的”她停下來,像是覺得噁心一般,狠狠地皺起眉頭。
她以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同性對她抱有善意的話,那就是張檸了。
從大一她被蘇優她們堵在洗手間潑水,之後張檸向她遞過來一張紙巾開始,她就以為,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同性對她抱有善意的話,那就是張檸了。
“林光佑的歌是你嗎?”王佳雨費力地擠出這句話。
“當然,”張檸大笑,“所以說你蠢,這麼明顯的事你居然還不懷疑我”
“難道我應該去懷疑我唯一的好朋友嗎?!”王佳雨大喊出聲,因為痛苦和憤怒而積蓄已久的淚水也滾落下來,“我這麼相信你”
“所以說你蠢啊!誰要知道你接了什麼戲,誰要你幫我爭取角色,誰要聽你在我面前炫耀!”
“我沒”
“你明知道王建國是什麼樣的人,卻還是把我推給他了!”
一瞬間線索在王佳雨腦海裡串了起來,為什麼張檸沒能在《頭號證人》裡演她的那個角色,為什麼王建國投資了從來不涉入的電視劇領域,而張檸又當了女二號
張檸冷冷笑著,然而睜大的眼眶中也同樣滿是淚水,“你想明白了?我不想答應,我不想透過這種方法可是我沒有你這麼幸運,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啊王佳雨!”
最後一句話字字沉重帶血,狠狠砸在心口之上。王佳雨退後一步,將全身地力量都靠在冰冷的牆上。。
一瞬間好像有一隻手將她的口鼻緊緊掩住,讓她無法呼吸。
張檸踉蹌往前走了一步,失魂落魄一般地笑了一下,而後又踉蹌一步,扶著牆壁慢慢地往外走去。
小石和黎舒河都沒有阻止,看著她趔趄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從氣窗中透進來的晨光好像將她整個吞噬了一般。
而這邊,王佳雨蹲□,哭得幾乎氣竭。
黎舒河走過去將她拉起來,“你還有工作。”
王佳雨死命掙扎,“你們為什麼要我看到!我不想知道這些!”
黎舒河死死攬住她的腰,將她往電梯裡帶去。
王佳雨依然不斷掙扎,如同被逼入絕境卻殊死搏命的困獸。
她的耳朵在嗡嗡作響,自己的哭喊和咒罵,聽起來都是那麼支離破碎,好像這一刻她完全坍塌的內心——不見天日的廢墟,遍佈著帶血的瓦礫和飛揚的塵土。
從來沒有一刻,她如此憎恨著這個世界,同時憎恨著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寫文的時候,BGM是樹海的《あなたがいた森》。
36走你妹的紅毯!
回到化妝室之後王佳雨依然哭得停不下來;造型小哥看著她花掉的臉露出無奈而同情的目光。黎舒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