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背叛如同將一部分血肉從身體裡面活生生抽離一般,痛得她難以承受。
總要到這種時候,她才覺得憤怒,覺得必須改變。如此,和當年那個因為外形原因而屢遭欺辱卻只敢在心裡詛咒的自己,又有什麼不同?
而她的初心,她的理想和抱負呢?
僅靠自己的天真無知,就能實現嗎?
她想到黎舒河之前說的,“我確實太保護你了”。
黎舒河提醒過她,是她自己不肯去辨別事實。
而這樣懦弱無知、以為僅僅憑藉自己對電影的熱愛就可以所向披靡的自己,憑什麼和黎舒河站在一起?
小石看了看手錶,急切地跺了跺腳,“就要走了,佳雨怎麼”
黎舒河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吐詞冰冷:“扶不起的阿斗,隨便她吧。”
“那”小石面露難色。
黎舒河將車門開啟,“走。”
小石嘆了口氣,到副駕駛上坐好。司機發動車子,正要一腳油門踩出去,後面突然傳來一聲呼喊。
小石欣喜地從車窗探出頭去,只見穿戴整齊的王佳雨正朝著這邊跑過去,孫宇拿著東西亦步亦趨。
王佳雨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朝著黎舒河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我來遲了。”
小石神情複雜地看著王佳雨,總覺得這句話別有深意。她的眼眶還有點腫,然而聲音卻帶著從未有過的堅定——沒有愧疚沒有悔恨,只有無可動搖的堅定。
黎舒河靜了片刻,而後輕聲說:“上車吧。”
帝都國際會展中心外面已經是人山人海。
那一路通往禮堂的紅毯上,已有兩岸三地的明星陸續現身。錦衣華服,衣香鬢影,每一個看向鏡頭的微笑都如同娛樂圈本身看起來的那樣精緻完美,星光璀璨。
在車上,王佳雨最後一次確認了自己的衣著,而後對著對著詢問她的黎舒河點了點頭。
孫宇幫她開啟車門,她牽著裙襬,低頭鑽出來,挽住黎舒河的手臂。
周圍是不絕於耳的按快門的聲音,她昂首挺胸,露出了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黎舒河帶著她,沿著紅毯一路往前走去。
王佳雨身上穿著的是SAMZARA的另一款極富盛名的禮服,簡約的白色裹胸設計,配合簡潔的髮型,如同引頸的天鵝一般優雅。
她心如擂鼓,手心的紋理裡滿是冷汗,然而她始終保持著微笑,向紅毯外的觀眾揮著手,讓鏡頭捕捉到的每一個表情和動作都力爭完美。
以她的演技,區區這些並不成問題。
下了紅毯之後,金鶴獎特邀的媒體記者立即圍上來,對她進行採訪。
“請問王佳雨小姐為何沒有和葉烽一起走紅毯。”
“這是劇組的安排。”
“您對今晚的金鶴獎有什麼猜想?”
“評委組會給出大家他們的選擇。”
“您認為高若貞這次還能斬獲影后嗎?”
“我一直非常欣賞高若貞小姐的表演。”
“您覺得您在《白露》中的表演能夠獲得提名?”
“我做得還遠遠不夠。”
一路下來,王佳雨對答如流,在她身旁隨時準備救場的黎舒河全無用武之地。他忍不住看向王佳雨,陡然發現她的目光中帶著一種陌生的疏離感,讓他對她的情緒全然無法解讀。
這不尋常——過去他總是能夠一眼看穿王佳雨的心理,然而此刻,這項技能宣告無用。
他只知道她大約是有些緊張的,因為他能感覺她身體帶著不易覺察的輕顫,然而除此之外,他這不知道她是高興或者依然為剛剛發生的事情感到難過。
這種感覺好像她戴上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假面。
這種聯想讓黎舒河眉頭微微蹙起。
到達休息室之後,黎舒河由於有事要離開片刻,“你一個人在這裡要不要緊?”
“沒事的,黎總你去吧。”王佳雨微笑回答。
黎舒河總覺得有種說不出的彆扭,然而還是沒說什麼,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走出了休息室。
而剛一關上門,他突然意識到剛剛王佳雨對他的稱呼變了。
刻意禮貌地和他拉開距離一般。
王佳雨在沙發上坐下,注意到了一邊放置的飲水機。她從茶几上放著的一摞紙杯中拿出一個,去接了杯水過來。正要送到嘴邊,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又硬生生放下。
她從手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