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是因為她所以才連累了邱鐵山。
萬貴人發現了,她定是知道了這個萬征戰是假的。
那守門的婆子見兩人走了,忙走進去,她肅穆著一張臉,對著那簾子內的女子道:“娘娘,人已經走了。”
“下去吧。”
“是。”
簾子內的人站了起來,那雙玉手波動簾子,本是溫柔嫻雅的動作,突然,那雙手抓住一截主子,手骨突出,那用力之下,珠簾盡斷,地上噼噼啪啪地滾動著這華美的珠子,本是美豔至極,然而一雙繡花鞋踩了上去,用力碾壓,美景已成滄桑。
厲嬤嬤站在她身旁,只低著頭,未敢說一句話。
萬貴人一步一步走出來,她手上捧著一截布衣,還有一本本子。
她低頭看著那本子,眼角淚如雨下。
“我竟親手殺了我弟弟,他的腦袋,是我要的。”
“娘娘。”厲嬤嬤不由勸道,娘娘這段日子憂心過多了。
“呵呵,當初他在我面前,我不認他,我竟然認了一個豺狼,害了征戰,害了他啊。”
她拽緊那截布衣,心頭越發苦澀。
“若非婁陽送來這本子,我還被蒙在谷裡。”她對不起爹爹,對不起祖宗,萬家無後,教她死後如何下皇權去見他們?
她幾乎恨極了,咬著牙嘶聲尖叫了起來,“婁錦,這賤人,好一個賤人!方芸兒本該一屍兩命,你也應該體會親人離去的痛苦。你命大,可天下沒有誰的命比權利還大。我要邱鐵山的命,那是你婁錦親自送上來給我廝殺的。婁錦,你做的孽!”
她陰狠地眯起了眼,下一個就輪到你的家人。
婁錦,我一步一步到此,那些動過手腳的人,從沒有一個好下場。
你以為,你能例外?
她揚聲大笑,笑得聲嘶力竭,可眼底卻淚花盈盈,手中的布衣被她壓在胸口,那緊扣的手指已經發了紅。
那滔天的恨意,厲嬤嬤也看地一顫。
宮門外,邱雪兒猛地推開婁錦。
“到底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不能去見萬貴人?”
婁錦的手緊緊握成拳,那指甲深深嵌入她的掌心,她猛地抬起眸來,對上邱雪兒的眼,那是一雙焦急的擔憂的眸子,婁錦那下意識就要衝出口的話,生生地被卡在了喉嚨。
“皇上正在氣頭上,想來萬貴人就是找皇上說情的,人多了不好。”
邱雪兒聞言,這才豁然開朗了起來。
她相信,以皇上對萬貴人的寵愛,爹爹一定會沒事的。
她心裡放鬆了下來,便要婁錦一同回府等待訊息,婁錦只讓她先回去,便走到了護城河邊,靜靜地看著這河水,好讓這水聲把她的思緒歸位平靜。
“這河水可不淺,別看著看著就投進去了,我可失去了個好妹妹。”這聲音突然出現在婁錦身後,婁錦眼也不抬,只道:“看來江子文是要重新設定國子監的防禦功能了。”
誰都能出國子監,那之前江子文所說的話,看來是沒幾人聽了。
蕭匕安一笑,站在了婁錦身側,他張揚的眉眼若晨星放光,“難得看到你這副模樣,怎麼了?找到你親生爹爹了?”
一道凌厲的視線從那若水的杏眼射出,頓時冰寒刺骨。
蕭匕安的神情一頓,卻正式轉入了話題。
“昨兒個夜裡皇上震怒,邱鐵山被抓入獄之前,萬貴人就表明了大義滅親,你如今把邱雪兒放在家中,伯伯已然不喜了。”
“所以呢?”
蕭匕安沒有回答,他眉眼微動,只看著婁錦的側臉。
須臾,他道:“我來安排便是。”
婁錦眼眸一低,看到那一雙大紅的靴子之時,她微微閉上了眼,“謝謝。”
“錦兒妹妹無須多禮,若是以身相許,那自是比過這嘴上的一句謝。”
婁錦眯起了眼,轉身就走。
蕭匕安看著她的背影,眉頭微攏。
醉仙樓裡,一抹碧青靠在欄杆上,她微側了下頭,長髮隨風而動,與那輕紗一起,對岸的人不知,以為是九天仙女落凡塵,而站在她對面的兩人卻神情嚴肅,因著婁錦,此刻的凌厲與憤怒。
那兩人一人年紀略大,約有五十來歲,她低著頭,眼角的皺紋隨著她一皺眉而加深了幾分。
她已經逃到鄉下了,也不知道這位小姐是什麼人,怎麼說抓人就抓人。
看著不過才十三四歲,真真是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