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的他垂首立在床前,黑髮籠罩住了他俊逸的側臉,只露出那一雙極為冷靜的朗目。
他靜靜地凝視著床上的人兒。
那白淨的女子眼上蒙著兩三層的白紗,白紗穿過黑髮,在耳側打了一個結。女子依舊睡著,渾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狼狽。
屋外,嬤嬤們都垂首站著,驚歎地看了眼三皇子。
這都一天了,三皇子立在那,竟一口水都沒進過。
劉韜站在門外,臉色也尤為凝重。
爺又鑽牛角尖了。
貴人出事那摩雲翅的速度誰都見到了,那般出乎意料,便是爺在一旁,如何能預料得到?
劉韜有些鬱悶地站著,看了三皇子一眼又一眼,才嘆了口氣,道:“爺,小廚房那都做好了晚膳,您?”
“餓了就去吃吧,不用過問我。”他淡淡道。
劉韜還欲張口,門砰地一聲關上,好在劉韜反應快,免得這鼻子就要被夾成軟麵條了。
夜色漸漸沉了下來,微風吹起了外頭的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許是這風大了,三皇子走向那窗戶,靜靜地關上了窗之時,女子的聲音突然衝了出來,打破了這一個下午的寧靜。
“厲嬤嬤?”
三皇子的動作略是一窒,便走了過來,蹲在了她的身前,道:“母妃,我是義熙。”
萬貴人愣了下,她蹙著眉頭,道:“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不點燈?”
三皇子眸色一暗,想起了阮太醫道的那句,她受了驚嚇。
“入夜了,母妃今日累了,早些入睡。”
此時,門上傳來了敲門聲,厲嬤嬤的話傳了進來,“三皇子,娘娘可醒了?要傳膳嗎?”
幾乎是這一聲讓原本的沉默越發沉默,顧義熙冷著眼看了眼那門,眉頭幾不可聞地皺了下。
萬貴人彷彿看到鬼一般睜大了雙眼,驚恐不已四下抓了抓,她張口說話,聲音中竟微微有著顫抖。
“現在是什麼時辰?”
“”
“畜生,我在問你現在是什麼時辰!”
顧義熙雙眸迅速一抬,緊緊地鎖在了萬貴人的身上。那一雙眸子裡是傷痛,是悲哀,是複雜地不可思議。
自從八歲過後,他已經許久沒聽到母妃這麼叫他了。畜生?
這個詞何其陌生,卻有那樣熟悉。
天下有幾個母親這樣喚自己的孩子他不知道,可他知道,每當她如何喚自己,便是急怒攻心。
顧義熙站在她的面前,呼吸都淺薄了起來。他定定地凝望著她,這個從小便對自己極為冷漠的人。
“畜生,既然還沒用膳,怎麼可能會是晚上,你就和那賤人一樣,兩面三刀,畜生!”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來。那雙細嫩白皙的手張牙舞爪地抓著,她似乎感覺到了臉上的麻癢疼痛,伸手碰觸之時,那紗帶的觸感令她有一瞬間窒息了起來。
此時,她才恍恍惚惚記得,那隻可怕的摩雲翅俯衝而下,尖利的嘴直接啄破那細嫩的眼球,劇痛幾乎讓她只懂得尖叫,駭然地尖叫!
她猛地扣住頭上的白色紗帶,渾身一震過電一般的顫抖。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她嘶聲尖叫著,張牙舞爪地想要尋找著什麼,可身子前傾之時,直直衝榻上栽了下去。
身子被一雙手一提,緩緩地入了榻。
她猛地一僵,登時所有的情緒排山倒海而來。
厲嬤嬤聽著裡頭的聲音,沒敢等萬貴人傳喚,直接開啟了門。
啪地一聲,極為清脆。
厲嬤嬤愣在了門口,開門這一剎那她看到了什麼?
萬貴人一掌重重地打在了三皇子的臉上,那白皙猶如聖蓮的側臉立馬就起了紅腫的五個手指印。
厲嬤嬤目瞪口呆。
萬貴人卻如瘋了一般,“為什麼當時不救我?為什麼在那愣了那麼久,你是想報復,報復我對不對?”
她高高揚起手,一掌一拳重重地打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沒有任何動作,只靜靜地扣住她的身子。
厲嬤嬤看得出來,三皇子是怕萬貴人亂動而跌落。
可是
三皇子冷靜地猶如枯木般任著萬貴人猶如瘋狗一樣發瘋,卻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她。
厲嬤嬤呆呆地看著,竟不知為何,看到了三皇子眼中的一抹傷痛,那種痛楚遠比他臉上的掌印還要深刻,還要令人不忍直視。
萬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