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斗篷中的手,伸手拉了過來。“你小時候手冷腳冷,還不是娘給你捂著。”婁錦正要抽手,方芸兒不容退縮。
錦兒出來的一舉一動她都看在眼裡,哪有碰觸到秋雨,有的不過是那烏黑油亮的烏髮罷了。
可現在,錦兒的手如此冰涼,指甲的微微顫抖,讓人心驚。
婁錦任由方芸兒牽著她上了馬車,上了馬車後,便立刻抱暖手爐子,道:“娘,這暖手爐子好。”
婁錦明白,即便她瞞過了娘心中的顫抖和焦急,可也隱瞞不過聽到那個訊息之時,那猶如被閃電劈中的身子變得冰冷徹骨。
烏嬤嬤與流螢坐在車內,安靜地沒有說話。
直到馬車停了下來,外頭的吵雜聲音打破了這裡的寧靜,烏嬤嬤才撩開車簾,她的臉上突然溢滿了驚詫,然後,便是一陣惱怒。
流螢也看了過去,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馬車前方,蕭家大祠堂前的兩座大石獅子張牙舞爪,神情活現。
然而,卻有人比這兩座石獅子更奪人眼球。
只見兩邊站滿了蕭家子弟。
蕭家的僕人分別站在硃紅的大門兩邊,而中間卻站在一個男子。
這男子有些狼狽,頭髮雖梳理地乾淨利落,可那發中的玳瑁卻不到一個拇指大小,頭髮用藍布絲巾裹著,衣服是棕褐色金絲繡百蝠紋寬袍,可那衣袍卻不知為何給人一種極為陳舊的感覺。
那蝙蝠的翅膀已經發白,他的鞋子雖也屬上乘,可細細觀察,鞋面雖好,鞋底卻是奴僕們自己做的那種普通鞋面。
他本也穿戴整齊,可這種勉強地擠出一些貴族氣質,倒是讓人產生了一種怪異的四不像的感覺來。
撩開帷帳的婁錦盯著那站在門口之人,想著,她依舊有許久沒見到他了。
沒想到,竟在蕭家的祠堂前見到了他。
一支梨花出牆而豔,在風中搖曳生姿,婁錦緩緩站了起來,隨手攀折了這朵梨花,便朝車伕道:“停下來吧,有人要給我祝賀呢。”
站在高處的她渾然未覺她巧笑的模樣,和那隨手將梨花捏在手心的動作已經讓那站在門中央的婁陽心中一寒。
他是她的親生父親,他多次求見,她均拒之門外。
為什麼?
婁府幾乎已經散盤,下人們偷東西屢禁不止,而且一次比一次猖狂。
他官途上四處碰壁,在京中苟延殘喘。
流翠懷孕了,他竟發現竟拿不出什麼銀子來為她補身子。這段時間他變賣家產,連一眾下人也都讓牙婆子發賣了去。可日子依舊一日不如一日。
他不過是求她放過自己,那個詛咒,唯一能破了這個他人深信不疑的詛咒之人便是眼前的,自己的女兒!
可她,就算不知道自己是她的親生父親,如此的手段,如此的壓迫,他窘迫不堪,讓他忍無可忍的是,昨兒個夜裡被官僚共事的欺到頭上來,大家紛紛都說他痴傻,竟把方芸兒母女就這樣丟給了蕭府,明珠當狗屎,也只有他一人能做得出來。
但,婁錦母女不應該要感謝他嗎?他今日到來,不過是來索要點利息。
最起碼他放過了這母女倆,她們目前的生活,不都是他的成全才有的嗎?
他朝婁錦看去,目光幽冷,帶著幾分決絕和三分冷厲。
婁錦微微挑眉,婁陽,竟還在京城?
難道這樣苟延殘喘的日子他還覺得過癮不成?
她微微一笑,不,他認識的婁陽貪婪自私,自然不會離開這個遍地都是黃金之地,這是他的搖籃,京城是他的夢!
示意流螢把方芸兒帶走,她才下了馬車,朝婁陽微微頷首,“婁伯伯。”
一次又一次喚他婁伯伯,婁陽的心幾乎麻木。他無力再去計較這個稱呼,只想把今日的來意說個清楚明白。
“婁伯伯,這是蕭家的宗祠,您沒事的話早些回府吧。”說著,婁錦便徑直越過他,朝前走去。
微微地一個撞擊,婁錦的力道雖不大,卻帶著十足的傲氣,她目不斜視,只看著前方那裡外兩層的四合院。
“你,我有話要和你說。”婁陽壓低了聲音,如若婁錦還這般態度,莫要怪他!
婁錦微微抬頭,斜了他一眼,她方才見到前方不少人,其中有三個大長老,一個族長,其他族員都已經在祖宗面前參拜,她可不想在這耽誤太久。
“你與蕭縣公到底是不是父女,這個我很清楚,如若你不闢謠,我不介意說出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