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走到老張身側,道:“快開城門吧,把孩子送去治療,別耽誤了時間。”
老張搖了搖頭,透過城牆上那一個個方塊洞,目光投向遠處的一片土地,那裡被雪覆蓋,早看不到原來的一片土黃。而土地的一旁那條道路空空的,這都兩柱香燒完了,婁錦還未到。
“我說老張,你不能這樣堅持下去了,孩子們的命要緊啊。我們不是皇上那大家大戶,他的兒子天下最多,又不指望著孩子過日子。可我們不是,我們的希望就是孩子。”
不知道誰這麼一說,眾人都點了下頭。
有幾對夫婦走了過來,對著老張就跪了下來。
“我求你了,孩子們都燒地厲害,我這做親孃的恨不得那病的人是我,看他們那樣,我心疼啊。”趙婆子她哭了起來,糧食也吃完了,就連婁錦回不回來都不知道,他們至於為了別人而賠上孩子嗎?
王嬸子歷來是個急性子,辣嘴巴,見老張依舊一動不動,就推開老王的手,指著老張就罵了起來。
“老張,我不管你什麼仁義道德,我只知道我只有一個孩子,你知道我與老王成親五年,你們的孩子一個個地蹦出來,我五年才有了這麼一個孩子,好不容易養到六歲,我不能看著他死!”她上前,袖口掏出一把菜刀,對著自己的脖子就道:“我自請去外頭請郎中,若你不肯,我就死在你面前!”
老張抬了抬眼,他非鐵石心腸,本也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他早就動了惻隱之心。
這會兒,老王也顧不得勸王嬸子了,他可不能沒了孩子連老婆也沒了。他道:“老張,左右不過一句話,你到底怎麼說?”
人群中,一人悄地退了出來,腳步飛快地朝後院子去了。
後院子裡,只有兩人,一人坐著閉目養神,一人站著眼神焦急。
“主子,奴才有事稟報。”
突兀的話傳來,顧義熙睜開了眼,一雙寒星流光溢彩,他微微前傾了身子,道:“何事?”
“主子,城裡幾個孩子得了重風寒,這下子不少人拾掇著老張開城門找郎中,看老張的神情,該是要答應了。”侍衛低頭,他確認,一旦有人出了城門,三皇子被困的訊息一定會不脛而走。
劉韜轉了過來,他的眼瞟過那正在燃燒的第三柱香,臉色漲地通紅,他道:“爺,你喬裝打扮,我掩護你出城。”
第三柱香已經燒了三分之二了,他們不能這般坐以待斃。如今只好乘著城門開啟的時候,硬闖了!
“讓他們去,你去告知老張,孩子們是無辜的,要儘快。”
什麼?
劉韜和侍衛同時抬頭,愕然道:“殿下?”
月白的身軀離開了那塊方椅,他清冷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兩人,溫厚的聲音悠悠傳來,“看來我是指不動你們了。難道還想叛了我不成?”
他一步一步靠近劉韜,那雙白龍靴子帶來的步伐沉穩,卻如寒冰傾注而來,劉韜忙跪了下來,“奴才唯主子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顧義熙的腳步頓了下,他負手而立,對著兩人道:“知道怎麼做了?”
“是!”
與侍衛對視了一眼,劉韜走了出去。
城門頭老張正凝視要說什麼,幾個人推搡著要老張做出決定。
張婆子卻道:“你們別逼我當家的了,當初婁小姐在城東佈施的時候,可是帶著我們躲過了鎮壓,我們一行人都得死,沒命活下來!”
她像是陷入了回憶,記得那一天,婁陽計程車兵搜了過來,他們個個警惕,卻止不住手心發汗,衚衕口堵了個死,此時,有人開了門讓他們進去躲了會兒,才活了下來。
後來,竟然還施粥贈柴。
人說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她還是一個深閨女子,就能有這大義,這令虛長了好幾歲的張婆子汗顏不已。
她不能忘本。
有些人沉默了下來,這其中不少人受過婁錦恩惠,自然不想背信棄義。
老張閉上了眼,道:“都是有信義之人,人無信不立,不是我不願意救孩子,而是今日一開城門,我老張無顏面對天地。”
不少人嗚咽了起來,他們這個決定一做,那就是拿孩子的命與死神做賭注。
“開城門吧,三皇子下了令,該找郎中的找郎中,該救命的救命。不可耽誤時辰。”劉韜無力地站在那,儘管如此,他的聲音嘹亮,唇角卻掩不住地有些顫抖了起來。
幾乎是同時,全場的人愣了下,隨即不知道是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