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走。就算死,我也要死在這。”從他愣愣地盯著她看那一刻起,她便是他的。
毫無疑惑,認定了至死相隨,她怎麼可能中途退出。
她以為這輩子就這樣過去了,她願意做方芸兒的影子,一輩子,她甘之如飴。
可為什麼,她的好日子到頭了嗎?
許嬤嬤素起了臉,冷聲道:“周姨娘,你應該知道縣公為了方芸兒,日子過得什麼樣子?現在方芸兒被休棄在家,對縣公而言,就是個救贖的機會。你擋著他,可真是對得起他。這十二年來,你雖是隻是個姨娘,過得可是蕭二夫人的生活。”
蕭縣公從沒有虧待過她,敢說京城裡,沒有哪個姨娘過得有她自在。這十二年是她偷來的,難道還想奢望什麼?
“是,我沒資格奢望。可我習慣了,我不知道往後每一天都看不到他那會是怎樣的日子。你知道嗎?他看著我的時候,總會習慣性地怔愣著,那雙眸子深若潭水。我早已經習慣了!”她嗚嗚地哭著,滿室只有她悲慼的哭聲,其他人的動作都頓住了。
蕭府的人均不是瞎子,蕭縣公對待周氏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裡。
縣公總是走到哪兒都帶著周氏,生怕有那麼一刻見不到似的。
周氏不過是一個替身,可她無怨無悔地做了十二年的替身,就這樣被趕出去嗎?
許嬤嬤嘆了口氣,她雖可憐周氏,卻始終站在縣公身邊。她記得很清楚,十二年前,縣公見到周氏的第一眼,說的那句話言猶在耳。
“你的眼睛好像她,你替她活在我身邊可好?”
那時候的縣公鬍渣在腮,長髮凌亂,眼神迷離。憔悴地剛從酒缸裡站起來似的,那話是明明白白與周氏說的,周氏竟也答應了。
許嬤嬤就站在一邊,聽到縣公那話,鼻腔都酸澀地厲害。
可那方芸兒一心一意只要婁陽一人,縣公在她眼裡,早與那陌生人無異。
這麼些年來,許嬤嬤為縣公不值,可縣公痴迷了十二年,天知道,十二年前,縣公還是個流連花從的翩翩紈絝。
而她從一開始的懷疑,到麻木,到現在認定了唯有方芸兒才能救他。別的,也再也不想了。
“周姨娘,走吧。”她雙眼一黯,對著下人們使了個眼色,道:“把東西帶出去。”
“是。”
周氏突然瘋了一般,撞著那柱子,眼淚斷了線。
“讓我見他,就讓我見他最後一面。”她悲傷的哭著,頹然地跪在地上,一雙手緊抱著柱子,額頭撞地紅腫。
幾個丫鬟看得眼眶通紅,她們不懂縣公與方芸兒的過往,只是不信一向那麼寵周姨娘的縣公被什麼迷了眼,竟說不要就不要了。可憐周氏,痴心一片,如此一個晴天霹靂,她怎麼受得了。
“許嬤嬤,您就通報一聲,讓縣公過來一趟吧。”
許嬤嬤皺了皺眉,聽著周氏的哭泣,她深深嘆了口氣。
這場過往,誰錯了?
縣公錯了嗎?他曾明明白白告知,她就是個替身。
周氏錯了嗎?她不過就是心甘情願做了這麼一個替身。
方芸兒呢?
她錯了嗎?
可傳言,她並不幸福。與她引以為的婁陽,他們兩人竟從未同房過。
一切,好像都是上天開的玩笑。
她朝那幾人看了一眼,最後遲疑地走了出去,迎面的一個人影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抬頭,對上縣公那張成熟剛毅的臉龐。
立刻福了下身子,“見過縣公。”
蕭縣公走了進來,幽深的眸子望著周氏。低沉的嗓音響起,“起來吧。”
“你不趕我了嗎?”
“”
對上他的沉默,她的心一寸一寸往下沉。
“就因為我這雙眼睛嗎?你留了我十二年,可為什麼不繼續留著我,我這眼睛我一向保護地很好。”
因為他愛著她的眼睛。所以,即使穿針引線這種事,她該做,卻不做。怕傷了這麼一雙眼。
又常和大夫聊如何養眼,她那麼卑微,卑微到為他,就連她最愛的繡花都不碰了。她唯一的樂趣就是保護這一雙眼睛。
縣公走上前去,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半晌,他才道:“對不起。”
周氏哭了,難以自抑地哭了。她還能再要求嗎?本來這一切都是她奢望來的。
自早年一次偶遇,她就知道她與那方芸兒有三分相似。
迷上了縣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