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娘家婆家,不管是前院還是後院。都是一片桃李芳菲,菜園子裡也是青綠一片。小草兒、嫩菊也紛紛破土而出,那一抹新綠融化了人心、明媚了天地。
這樣的季節,這樣的美景。菊花的心情簡直飛揚,雖然還吐,不過比先時要好多了。還不到春耕的季節,槐子便經常抽空陪著她,兩人恩愛纏綿,奢侈地品味這人生的春天!
這美好的生活因張楊的童生試暫時被打斷了。三月十日是他參加縣試的日子。槐子要親送他去清輝,兩人要小別幾日。
和張楊同時赴考的還有小石頭和劉四順。也不知周夫子是咋想的,臨了又讓小石頭也參加了這次的童生試。他才十一歲,怕是這次應試年紀最小的童生了。
三月八日清晨,張家、鄭家、趙家、劉家四家人齊聚村學堂,包括村長李耕田在內,眾人都是好一番叮嚀囑咐,反倒是周夫子一言未發,衝他們幾個點點頭——該交代的他頭天已經仔細交代過了。
來送他們的村民也有不少。這三人的考試,跟李長風兄弟當年考秀才給大家的感覺完全不一樣——縣學離大夥太遙遠了,可是這幾個娃兒卻是在村學堂裡讀書,要是他們能考中秀才,無疑對大家是一個極大的鼓舞。
見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興奮地說個沒完,周夫子皺了皺眉,出言打斷他們的話,催促幾人趕緊上路。
於是,張楊等人在全村人眼巴巴的目送下,由青木駕著馬車送往下塘集,同行的有槐子和劉三順,趙三覺得自己大字不識,去也沒用,便將小石頭鄭重託付給了張槐。
張槐走了,菊花心裡空空的,她便約了梅子去河邊剪蒿子和馬蘭頭,小趙清自然是跟著的了。
菊花蹲了一會,覺得腿有些酸,便直起腰來,四下打量,河邊花光柳影,河水潺潺,她聽見遠處梅子家傳來她兒子的大聲喊叫,夾著花婆子的哄勸。
“梅子,你婆婆在幫你帶兒子?”她問道。
梅子一邊快手地用剪刀剪馬蘭頭,一邊笑道:“噯!她跟我娘一人幫著帶幾天,不然我忙不過來。唉,要是再晚兩年生第二胎就好了,這麼的一茬趕一茬,實在是吃不消哩。”
菊花點頭笑道:“是生得太密了。像小石頭和清兒這樣就好得很,趙三嬸生了清兒,小石頭好歹能幫著帶妹妹;如今趙三嬸又要生了,清兒也能幫著帶弟弟或妹妹了。”
趙清正蹲在她身邊,聽了這話,仰頭對她抿嘴一笑,又低頭忙碌起來。
菊花微笑蹲下身,指點她道:“剪這上面的嫩頭,太老的不要——嚼不動哩。不信你先用手掐了試試。反正這馬蘭頭和蒿子到處都是,不用那麼節省。”趙清點頭。
那邊梅子嘆了口氣道:“那也沒法子哩,慢慢往前捱唄。如今我家敬文晚上都是跟他爹睡,早上也是他爹幫著穿衣裳,晚上也是他爹幫著洗澡,吃飯也是他爹照應著”
話未說完,菊花已經笑出了聲:“噯喲!長明哥這是又當爹又當娘哩。梅子,長明哥待你真好,我瞧他不管是出去幹活還是回家,走路都帶小跑的。”
梅子甜甜地一笑,先不說話,過了一會才道:“我曉得。他總是怕我一人在家忙不過來,出去了就掛念家裡;在家又著急地裡,這不就幹啥事都跟搶一樣麼。菊花,如今連我娘都說,我挑了個好男人哩。所以我整天忙個不停,從不覺得日子苦,也不覺得累。”
菊花微笑,心道梅子當初嫁李長明,是真的需要很大勇氣的,所幸她選對了。
梅子往菊花方向靠近了幾步,在一棵桃樹下坐下來。她拍拍身邊的草地對菊花道:“過來歇歇,咱們懷了身子,不好老是蹲著忙事情。這草還乾淨,過來坐一會說說話吧。”
菊花招呼了趙清一聲,過去挨著梅子坐下,只見微風過處,幾片粉紅的花瓣落在她的頭上、肩上,鄉村少婦淺笑著,神情悠閒、自如!
趙清卻跟一隻勤勞的小蜜蜂似的,脆聲對菊花道:“我還不累哩,菊花姐姐。你們歇著,我就在這剪。”
小娃兒就是精力充沛,又貪新鮮,發誓要將她那小籃子給裝滿,好回家討爹孃的稱讚。
菊花便由得她去。
梅子忽然輕聲對菊花道:“菊花,你曉得麼,柳兒病得很厲害哩,怕是不成了。”
菊花嚇了一大跳,霍然轉頭,驚異地問道:“這是真的?你聽誰說的?”
梅子悵悵地說道:“聽我娘說的。她跟人去下塘集,碰見柳兒娘去瞧柳兒,從唐家出來淌眼抹淚的,問她,她才說的。”
菊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