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長成蓬蓬的一團,細長的枝條垂地,間植的小桃樹也是青葉滿枝,可以想見再過幾年,三月的小清河邊,將會是一片桃紅柳綠!
有了柳樹的遮陰,日光不再肆無忌憚地曬人,只從枝葉縫隙中漏下點點斑駁的光影,灑在水面和河邊洗菜的人身上,歡聲笑語隨著小清河順流而下。
楊氏想要幫來喜求劉小妹,又不知找啥由頭去探小妹孃的口風。劉家卻也正在發愁:倒是眢不少的人上門為三兒子說親,可是這個“三犟子”卻死不鬆口,整天就曉得在魚塘忙活。
本來包了村裡的魚塘就夠忙的了,今年三順自己買了塊靠近鏡湖的地,幾兄弟一齊出動,挖成了魚塘,這下就更忙了,整天在河裡撈小魚蝦往魚塘裡放。
要說他算是摸索到了點養魚的門道:將那些小魚蝦和大魚混養,是有好處的,因為有些大魚就是吃小魚蝦的,黃鱔也是吃小魚蝦和水蟲
他忙碌著這些,並非忘記了自己的親事,相反,他心裡橫著一根刺,想要借忙碌來軟化它,用時間來忘卻它。
對於那些來說親的,他也曾經去相看過,可是,張家的閨女也好,王家的閨女也罷,再好又跟他有啥關係哩?他心裡的這根刺不去了,是沒法子說親的了。
這天,他挑著一擔裝魚的水桶,和小妹一塊兒在沿河撒網,小妹還扛了個大蝦網順便兜蝦,兜兜轉轉的,來到菊花門前,正好瞧見小秀和菊花在河邊洗剛撿的野菜。
劉小妹就喚道:“菊花,小秀,你倆在幹啥哩?“
菊花一見他們兄妹,十分高興,忙站起身揮手道:“小妹,三順哥,你倆網魚哩!我跟小秀撿了些地皮,挑了些薺菜。你要不要一點?我撿了不少,分些把你。”
劉小妹輕快地小跑過來,看了兩人籃子裡的野菜,笑道:“還是算了吧。我家人多,少了不夠吃哩。明兒我自己去撿些。”一邊在河邊坐了下來,歇口氣。
劉三順見菊花永遠是那副悠閒自在的樣子,不由得氣悶,暗道她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心思,自己這樣真是傻。可是,他偏偏不爭氣地要去瞧她,聽她跟妹妹打聽他家的杏子是不是要黃了,李子是不是要紅了。他歇下擔子,也坐在河邊的草地上,靜靜地聽她們幾個人說話。
菊花忽地對他看過來,笑道:“三順哥,我剛剛還跟小秀說起你哩,養魚養得那麼好,又有了自己的魚塘了。小秀,是吧?”
小秀早已滿面飛紅,聽見菊花點她的名字,驚慌地應道:“噯!是是這樣。三順哥······很能幹哩!”說到最後,聲音漸低下去,細不可聞。
劉小妹對小秀的性格早已熟悉,並不以為意;劉三順仍然代她難受,想這個小秀太害羞了,說句平常的話也要臉紅。
菊花笑對小秀道:“等小妹家杏子黃了,咱們一塊去吃。小妹跟咱們玩得好,三順哥你也是熟悉的,劉叔劉嬸人也好,你去了就曉得了。”
小秀飛快地瞄了劉三順一眼,羞羞怯怯地點頭。
劉三順正好看向她,小秀那滿面紅霞的女兒態使得他一愣,只覺得她瞄自己的眼神大有味道,不由心中微微一動,想起菊花曾經說過“也有女娃偷偷地喜歡你哩”,當時自己因為菊花定親的事難受,並未將此話放在心上,如今看來,這人難道是小秀?
他想想又覺得不像,這個小秀跟誰說話都要臉紅,並非對自己才這樣,遂把這想法丟到一旁不再理會。不過,小秀那含羞帶怯的模樣卻讓他記住了。
劉小妹因菊花說了這樣的話,也跟著邀請小秀:“你跟菊花一塊去,也熱鬧。過兩年,等菊花家裡的這些果木都長大了,咱們該到她家來吃了。菊花,旁的倒也罷了——反正我家也有,就是等秋天的時候,那毛慄收了可要送我些,我喜歡吃那粉粉的味道。”
菊花笑道:“這還用你說?我去年不就遙些把你了麼。”
說著話,小秀就站起身,說要家去了。菊花和小妹笑著對她點頭,也沒多話——小秀姐妹總是這樣的,一般不會在外多停留。
臨走的時候,她經過劉三順的旁邊,想瞧瞧他,卻怎麼也鼓不起勇氣抬眼,只得低頭匆匆地去了。
等小秀走後,菊花大有深意地對三順說道:“三順哥,這個小秀太怕羞了,見了你就臉紅哩。”她決定還是點撥一下這個少年,免得他走不出那條人生的死衚衕。
劉三順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由得臉色尷尬起來;劉小妹不知菊花對哥哥說過有人喜歡他的話,兀自說道:“小秀就是這樣,特別斯文,老是臉紅。她妹妹小翠也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