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投湖。我沒看清路,就就掉下去了。”
劉三順猛然抬頭,眼中爆出驚喜的神采,捏緊她臂膀急切問道:“真的?”
小秀淚水不斷滾落,啜泣道:“真的。我沒投湖。我就是想找你,想跟你說,說我想開了三順,我想開了!”
劉三順看著狼狽的媳婦,腮頰邊貼著幾縷溼透的頭髮,牙齒咯咯打顫,嘴唇也微微抖動著,卻含淚吸著鼻子微笑,正如前些日子無法掩飾她的痛苦和不安一樣,眼下也將她的悔恨和釋然表露無遺。
他激動地將小秀緊緊摟在懷裡,閉目流下兩行淚水——他溫柔的小媳婦又變回來了,又能跟以前一樣過日子了。
他感覺到懷裡小秀身子發抖,急忙放開她,轉身在她面前蹲下,道:“快上來,我揹你家去。再不換衣裳就要著涼了。”
這時,周矮子、劉胖子等人也趕了過來,小秀娘不顧一切地將小秀從三順背上拉開,對著他臉“呸”了一口,哭罵道:“和離就和離,好稀罕你個胖子麼?秀啊,甭怕,和離了爹孃養你。咱不跟那下作東西置氣。讓他和離,看他還能娶上菊花不?不要臉的下作東西。”一邊緊緊將小秀摟在胸前。
劉三順聽了前面的話,還有些尷尬,可是最後一句話卻讓他臉色大變,怒視著小秀娘道:“娘在瞎說啥?”
小秀急急地用手撐住孃的胸口,仰頭想要辯解,無奈寒氣浸骨,渾身痠軟,無力大聲說話;周矮子和劉胖子一個呵斥、一個勸慰,加上週圍人的議論,鬧哄哄的。
正亂著,青木臉色鐵青地扒開人群,大喝道:“滾!”
人們嚇一跳,急忙後退閃開,青木鐵臂搡開周矮子和劉胖子,一把扯開小秀,揪起小秀娘,雙手使勁一掄,將她往鏡湖裡拋去——
小秀娘扎手蹬腳地尖叫一聲,跟個大秤砣似的被扔進鏡湖,就聽“撲通”一聲響,水花四濺,連撲騰一下的機會也沒有,就沒影了,湖面咕嚕嚕冒起一串水泡。
湖邊剎那間一片死寂,都愣愣地瞧著青木。
就聽他寒聲對周矮子道:“周叔,我救了小秀,你們家欠我一條命。這瘋婆子要是死了,就當給小秀還命了;要是沒死,你們還欠我一條命。周叔家去好好管教媳婦,別惹我爹跟張叔打上門,把幾十年的情分都斷了。”
劉三順最快反應過來,根本無暇答話,立即縱身跳進湖裡,去救他岳母。
周矮子氣得渾身發抖,不是氣青木,是氣媳婦再一次讓他顏面掃地,今兒人家心裡可是一點內疚都沒有,所以出手狠的很。
青木掃一眼周圍的人,嗤笑道:“甭跟看大戲一樣,當真有新聞哩?這婆娘瘋魔了,你們也瘋了?忘記自家一堆醜事了?別惹我把你們幾代人的破事都翻出來,讓人在集上說書給人聽。”
說完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走出幾步,就聽身後小秀哀聲道:“對不住!青木,對不住了我娘都是為了我是我糊塗”
青木腳步頓了一下,並不回頭,大步去了。
小秀娘被撈上來後的事,青木不知道,他回到自家田邊,撿起鋤頭扛著回家。迎面遇上劉小妹跟她二嫂,她們問他話,他也懶得答,理也不理就錯身而過。
他悶悶的,到家也沒跟家人說這事,讓馬嬸打了熱水送去西邊澡房,洗了把澡,換了衣裳,吃過飯也沒出門,就在家抱小兒子玩。黃瓜太小,劉雲嵐不讓他抱出房門,因此他只好抱著他在房裡轉了兩圈。
這小子長得像他娘,眉眼都像,下巴尖尖的,將來臉型就算不是跟他娘一樣的鵝蛋臉,也不會長成他的四方臉。
十幾天的奶娃兒,除了吃睡,根本不管外界的事,逗他笑是不可能的了,因此青木還是悶悶的,不過就是在房裡打轉。
劉雲嵐靠在床上,頭上捆著紅色的頭巾,打量了青木一番,輕聲問道:“青木哥,你有啥心事麼?”
青木想了一下,踢掉鞋子,上了床前踏板,坐在床沿上,將先前發生的事跟她說了一遍。
劉雲嵐生氣地說道:“小秀娘真是瘋了,她咋越變越不像樣哩?上回說丟了泥鰍心裡難受還說得過去,這回這話也能說出口?”
青木悶聲道:“理她哩。”
劉雲嵐道:“你把她扔鏡湖去了,這個天,身上溼了水,撈起來被風一吹,可是冷的很,回家怕是要害一場病,也算是出了一口氣,咋不高興哩?”
青木道:“就是覺得沒勁。咱爹跟矮子叔、劉叔是老交情了,我跟三順和小滿也算是關係好的,如今弄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