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的相伴讀書一起習字時?還是,從一開始那淡淡的驀然回首的驚鴻一瞥中?
那個女子,獨倚軒窗,淡笑如菊,眉目如畫!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愛上她的,等他發現時,心已是在不知不覺的患得患失中淪陷,從此,有了那個生生世世都消除不去的影子,心中種下了一個註定牽絆一生的人!
往昔那些日日如夢夜夜輾轉的思念與苦樂參半的相思,如今都是塵封的米酒,回味皆是悠長的馨香。
當年,他也曾如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年一般,滿懷憧憬與雀躍的期盼著可以為她掀開紅蓋頭,風風光光的娶她過門,溫柔的稱她一聲吾妻!
只是,人有時不該怪造化,而是該怪人心!
當在惶恐期盼中細細謀劃著當日在百花宴上如何求皇上賜婚的時候,雲翔做夢也沒想到的是英惠公主這般眼高於頂的金枝玉葉會對自己青睞有加,且是那般直接的丟擲了橄欖枝。
雲翔隱匿了那麼多年的不甘的心終於微微的動了,甘願化作追名逐利的魚兒咬種了那美人拋下的餌,那時的他以為,這公主便是芙兒當日所說的上天在給自己關掉所有的門後留下的那扇窗,他勇敢的開啟了,卻不知後面卻是如獄深淵,一旦邁入便是紅塵軟帳,萬劫不復!
跟公主一直便是貌合神離的,雲翔在商場玩慣了逢場作戲,卻是終歸還不夠爐火純青,因為他始終沒辦法欺騙他自己。
身下的人不是若芙,即使是假裝即使是想象即使是自己欺騙自己,身側牽手一生的人終歸不是自己心心念唸了半生的人。
他熱衷權謀,早出晚歸,雖是無意卻是有心,他冷落了公主,他無法忍受那個高高在上的女子一臉恩賜的喊著他“駙馬”!更無法忍受她那施捨憐憫般的喚寢召寵!
在這個給予了他權位高官的女子的面前,他永遠只能是忍氣吞聲的仰視著,她永遠是他的公主,一個男人的公然的主,而他永遠是她的駙馬,一個依附女人的馬!
她也感覺的到他那以國事為名若有若無的疏離與冷漠,他也知道她的鬱結傷心,可她放不下她公主高高在上的架子跟自傲,他也放不下男人的自尊和那個紮根在自己心裡的女人,原本的貌合神離最終到了漸行漸遠,終歸形同陌路。
懷孕的公主脾氣越發的驕縱刁蠻,而他本就對自己那個毫無感情的孩子無一絲的期盼,他主動請旨遠赴邊疆慰問傷兵,而公主也賭氣回宮將養,最後,便是難產而亡,一屍兩命的訊息。
御醫說,這難產是因長期患得患失鬱結於心血氣淤堵之故,自己是間接的儈子手!雲翔心知肚明,可卻毫無歉疚。
有時候,人的心,對一個人柔軟了,便會對其餘的皆冷硬如鐵!雲翔想,只有他的芙兒,是他心中唯一的惦念。
他應該是恨公主的,在那些被若芙的絕情傷的體無完膚而思念越發錐心蝕骨的暗夜裡,他竟是那麼卑微的恨著這個女人,雖然他知道自己沒有責怪任何人的理由,當初不過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雖然最後他們誰也沒得到當初自己想要的。
但因她給了他仕途抱負,他必須為她守候臣服,可是若是不把自己心中的悔恨轉移到對別人的遷怒和痛恨上,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這般坦然的任由自己看著若芙定親自己人後追悔卻人前風光的活下去。
而今的他甚至有些慶幸,終於他又掃清了身旁若芙計較不喜的所有障礙,終於又有了牽起她的手的資格。
只是,那是他還不知道,沒有誰會在原地等著誰。
為若芙特意建造的“芙福園”,若芙卻那般殘忍的附和著她未來的夫婿——軒轅玥,勉為其難的收了下來,當年自己策劃籌建的兩人的新居愛巢竟是成了給自己要娶的新娘的結婚賀禮,只是那新郎不是他。
不過雲翔也知道,若芙一次也沒去過,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
芙兒總是說自己固執,想不通為何一直如此對著一份毫無結果的感情執著,可芙兒從來沒有捫心自問過,執著的又何止是自己?
若芙不執著,為何從來不肯原諒自己犯下的那唯一一個過錯?
軒轅玥不執著,為何那般鎖目定心固執的溺水三千唯取一瓢?
若楓不執著,為何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這麼多年卻甘為駙馬只為了換來心中裝著的那個女子的那微微一笑?
而自己若是不執著,無妻無子唯剩朝堂權謀恭維利用的麻木的心如何還知道那相思是何種味道?
個人有個人的堅守,個人有個人的執著,只是自己的痛苦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