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將軍支援,她一個小隊都別想指揮得動。”
紀容肅言道:“不可胡說!主上安排何時有不妥過?”
宋詠斂容不言,心中卻依然滿腹牢騷。
夜裡雲層密佈,阿蘅果真出來夜觀天象了半日,連夜回營緊急召集各方部將,秘密佈置了一番。
第二日過了午時果然大雨滂沱。
阿蘅看了看那雨勢,頗為滿意,吩咐下去各軍按原定部署準備出戰,令旗舞動,輕騎四處號令,很快列陣完畢。申時,正是軍隊造晚飯之時,大雨依然淋漓而下,天空陰雲密佈,光線陰暗,大燕軍對韃靼人發動了突襲。
乞穆耳這些日子看大燕軍按兵不動,雖也疑惑,但搦戰之時對方卻只隱忍不出,待要襲營,卻迫於自己這方的優勢在於鐵車陣,要突襲卻是不易,只能待大燕這邊先動手,不過他聽說帶兵的是個年輕女子,心中存了一分輕視。因此雖也防著燕軍突襲,夜裡特別加強了值守,卻萬沒想到燕軍居然選擇了黃昏之時突襲,原本黃昏之時就是人心鬆懈之時,加上天降大雨,還沒有輪到吃飯的部分士兵們腹中飢餓,忽然受到突襲,雖然門口有守軍先抵擋爭取時間,他們也算得上平日訓練有素,極快歸隊帶甲,卻到底有些混亂不成軍。
大雨加重了這份混亂,嘈雜繁密的雨聲和混亂的呼喝聲導致了命令不能得到有效的傳達,悠悠昏暗的雨中更是干擾了乞穆耳部隊的反應,步兵們還好,重甲兵們身體笨重,地上泥濘不堪,招架不當,而匆忙結陣卻被大燕的騎兵們擾亂,原裝著利刃盾牌的鐵甲車更是無法推出結陣,發揮其原有的作用,只能在四處混戰中無望地消耗體力和勇氣。
反觀大燕軍早有準備,棄了一切輜重物品,全身輕裝上陣,配合默契,騎兵四處擾亂衝擊對方陣型,弩機手被很好的掩護著擾亂著對方,步兵勇敢非凡,井然有序,有人倒下即刻有人接替而上,鼓聲密集,猶如暴雨一般,殺喊之聲不絕,漸漸天越發黑起來,韃靼營裡沒有準備,傳令越發困難,韃靼營地開始出現潰敗之像,戰爭雖未結束,勝負卻已分,暴雨傾斜,千軍萬馬勢頭兇猛,韃靼軍不斷潰逃。
阿蘅身披軟甲,腰挎長劍,背挽長弓,手持銀槍,縱馬在亂軍中親自砍殺,雨簾噼裡啪啦砸得更響,細碎水珠不斷迸濺到阿蘅臉上,她縱馬上了瞭望塔的地方往下看,黑暗中透過雨簾,依稀能看到一支韃靼隊伍向北邊突圍而去,心知必是主帥乞穆耳,北邊她早曾派人去了解過,知道那邊乃是一片沼澤地,如今又是下雨,燕軍不熟地形,貿然追蹤必然會陷入沼澤中,造成傷亡,她本知道那邊難以追擊,特意派了最精銳的隊伍在那兒,然而乞穆耳成名多年,豈是易與之輩?這樣大的雨,燕軍一樣也是行動困難,雖然攻其不備,對方訓練有素,人數又高於己方一倍有餘,她也沒想過這仗能將他擒獲,只要能重創其元氣,韃靼那邊其他部族自然會趁虛而入,消耗他們的力量,而大燕則可以各個擊破。
她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對旁邊傳令官道:“傳令下去,北邊不必追擊。”傳令兵得令後舉起了個防水的琉璃燈搖了搖,又以號角吹送命令。
足足殺到深夜,屍橫遍野,滿地都是韃靼人逃跑所留下的戰具、刀槍、弓箭、旗幟,又有受傷的韃靼人在地上舉手投降,阿蘅命停了急鼓,鳴金收兵,傳令各部整頓隊伍,打掃戰場,收治傷員、整編俘虜,打道回營,雨實在太大,也無法完全整頓整齊,更不方便通訊息,阿蘅只能讓大部隊先回營,留下部分軍隊清理戰場。
回營休整的時候,李隆禮卻縱馬過來對阿蘅道:“公主殿下,屬下前鋒營尚未見回來!聽人看到他們是去追擊敵軍去了”
阿蘅臉色一變,寒聲道:“我不是傳令不許往北邊追擊麼!”
李隆禮臉上有些難堪道:“前鋒營不過數百人,只怕孤軍深入地形不熟屬下想率兵前去支援”
阿蘅臉色鐵青:“雨勢太大,天又黑,無法點火把照明,沼澤地又太過險惡,派人去支援只有讓人送死而已!不準!”
☆、38 功過
漆黑的夜空,嘩嘩揮撒著雨水;獨孤晟縱馬在雨中狂奔;風夾著雨點撞在獨孤晟結實的胸膛上;瞬間被彈碎;溼漉漉的頭髮,從掛滿水珠的前額垂下;馬蹄踏在水中啪啪直響,繁密砸落的雨點冰涼一片,雖已是春天,草原上下雨之時依然冰冷徹骨,獨孤晟卻感覺到久違的豪情。
前方已到了沼澤地;漆黑一片;軟爛稀泥沉睡在雜亂紛飛的降雨中;彷彿一個個巨大而沉睡的野獸,悄無聲息地吞噬著人,韃靼士兵已有人陷落在沼澤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