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家過去還禮。究其原因,鄒家送過來的禮有些貴重。
鄒晨說過不讓劉成準備一些太貴重的東西,劉成也確實沒有準備什麼太貴的東西。只不過是準備了一些糖果點心吃食,給蘇邁和蘇遲一人一個純銀的長命鎖,蘇洵父子三人準備了三套筆墨紙硯,兩位大娘子則是一人兩匹細棉布,然後還送了幾桶葡萄酒和三套玻璃酒杯。
說起來是很正常的人情往來,可是差錯就在那些點心吃食和酒上面。
鄒家的經營範圍是糖果和布匹酒坊,這些東西都是自家產的,所以她不覺得有什麼貴重之處。可是這些東西,讓一個京官在京城裡購買那就非常了不得了,少說也得幾十貫。
鄒家產的葡萄酒雖然是屬於那種老百姓勉強買得起的價格,比西域而來一角要一兩貫錢甚至幾十貫的價格要便宜許多,但是一桶下來也是要十貫錢的,鄒晨這一送就是幾桶,再加上三套玻璃酒杯。等到她走後,兩位大娘子檢視禮單,嚇了一跳。
“太貴重了”王弗和史氏應邀來鄒家作客時委婉的說道。
“都是自家產的東西,有甚貴重之處。”鄒晨聽到兩位大娘子來作客,特意讓鄒青華留下,笑盈盈的將人讓到了錦墨居的會客廳中。
王弗和史氏鄭重其事的拜見過鄒青華,方才坐下說話。看到粉妝玉琢的晶晶後,愛不釋手的輪流抱了一會,
王弗道:“還是女兒可愛,抱在手裡就不想放開,我家那小子淘氣死了。”
“四五歲時,正是折磨人的時候”鄒晨便問倆人怎麼不把孩子也帶來一起玩。
不是想做通家之好的家庭,是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見外客,鄒晨肯讓她們抱晶晶,又問了這句話,潛意思便是願意和蘇家結成通家之好。王弗和史氏聞聽此言互視了一眼,露出會心的笑容。
“下次再來玩時,就帶上那兩個小子,只要令人別嫌棄就好。”王弗就說道。
“什麼令人不令人的?叫我鄒娘子就好,如果實在想和我親近,就叫我的名字鄒晨”鄒晨樂呵呵的笑。
一下子就把兩家的關係給拉得極近。
說鄒晨狗腿也好,說她沒節操也罷,反正她是一見到蘇軾的家人就有些邁不動腿,只是因為她前世便是蘇迷,蘇軾每一首詩詞都會背,他的人生經歷也曾細細的考證過,更是為了心裡的那一份追求,曾經跑到四川眉山去瀏覽三蘇祠,甚至連那個在歷史中不存在的蘇小妹,也饒有興趣的考證了一番。
今生居然能和前世的偶像夫人坐在一起悠閒的吃茶,愜意的聊天,絕對是人生最幸福的事情。
有一種人,生來就是讓人崇拜的!蘇軾就是。
王弗和史氏聽了鄒晨的話,微微地笑。這幾天她們也讓蘇軾和蘇轍打聽過了,這陳家的根基可是比自家要深厚,鄒娘子孃家是鉅富,又和文府是姻親,根本就沒有半點用著自家的時候,所以她們相信陳家的確是有意和蘇家交好。
人和人之間一旦沒有了利益的糾葛,就很容易相互親近。
王弗和史氏又坐了一會才起身告退,鄒晨將她們送到了大門口,看著她們的馬車消失在學士街的路口才轉身。
“給鄒令人請安!”旁邊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
鄒晨看著站在門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瞠目結舌,實在是隻能用開屏的孔雀來形容了。這婦人頭上梳了一個墮馬髻,髮式油光鋥亮假髮高聳,也不知抹了多少黏汁才能固定住,頭上插滿各種顏色的珠翠花飾,滿頭寶光耀眼,熠熠生輝。身上穿了一件綠色窄袖對襟牡丹花纏枝小襖,下配一條絳紅石榴色百花裙,腰間一條腰上黃,外套一件藍色宜子孫雲氣童子紋軋花褙子,腳登一雙明金繡花錯到底。
這是把壓箱底的首飾都給插到頭上了?鄒晨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得皺緊了眉。這位婦人實在是太胖了,據鄒晨目測最少也得有一百八十斤左右,身上穿的衣裳都被緊緊的裹在身上,可是腳上的錯到底卻異常的小巧,哪怕她就是站著也是需要別人扶著才可以站穩。
杜昭看到鄒晨並不認識她,便低聲道:“這是學士街上的一家做糧油鋪子的董大娘子,夫家姓曲。”
“董娘子!”鄒晨矜持的低下頭,算是行了一禮。
沒有辦法,當今世面上雖然不再象以前那樣歧視商人,然而商和官還是有明顯的差距,半個月前董娘子還敢登門求見鄒青華,可是現在她連陳府的大門都進不去。就象以前宛丘根本沒有人邀請柳氏和黃麗娘去赴宴,直到兩位家主當上了司農知事,宛丘的官員們才算是慢慢的接納了鄒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