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久後,真宗拿出數箱文稿讓楊億觀看,稱這些是自己所做沒有讓任何人潤色修改,楊億看過之後羞愧不安。
有此事可以想見,翰林學士不僅要有才學,制詔之時,一字也錯不得。
“如飲瓊漿矣!”歐陽修回了考官座位後低聲讚歎。範鎮微微一笑沒有回話,王珪則是露出可惜之色。這麼好的學生,自己居然又沒有搶到手文彥博到底哪裡好?八個兒子個個優秀,孫女婿又中了探花,連帶這一個姻親的文章也這麼好。
陳琦得了歐陽修一聲贊,只怕他走出學士院後,立刻就會揚名天下。
“如無出意外,當屬此君也。”歐陽修又讀了一遍時政策論,禁不住拍案叫絕。這篇文章通篇讀下來,令人神清氣爽,遍體通泰,竟是沒有一處不合規矩之處,兼之討論的話題正是朝堂之上久懸未解的明堂問題,立刻在三個翰林學士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了陳琦這一篇令人驚豔的時政策論,剩下的那些人在三位翰林學士眼中就不夠看了,寫的無非是勸告百姓們以孝心待陛下,以孝心待父母,竟是無半點出彩之處。
到了下午又出了幾題,一人做了一篇駢體賦文,寫了幾首時政詩,便令參加考試的官員們回去了。
參加考試的官員剛出了寬敞的大殿,幾個給事中立刻圍攏了上來,將他們的試題收拾了一番,就送玉堂東閣之中,歐陽修三人將在那裡對試卷進行批示。
陳琦出了宣德樓,數位參加考試的官員滿面春風的圍攏過來,口稱賢弟。原來這些人都是從外地特意趕來參加學士院考試的,看到歐陽修等三人的表情,便知今年的考試已經有了結果,所以便想早點結識這位即將進入學士院的新科探花。
“哎呀,原來嘉禾賢弟竟然年未弱冠?”一位考試的官員聽了陳琦的年紀後驚歎道。
宋代人的文士風氣,至此一直是非常的良好,陳琦雖然小小年紀就能進學士院,別人不僅沒有嫉妒反而要來恭賀他。畢竟在文人們看來“學無先後;達者為師”也是有一定的道理,不要因為別人年紀小而瞧不起別人,沒聽過莫欺少年窮嗎?
“但不知嘉禾賢弟師從何人?”另一位考試的官員雙眼放光,自己的兒子比陳嘉禾只小了幾歲,若是能打聽到他的老師是誰讓自家的兒子去拜見,說不得也能考個探花過來。
“後進師從洛陽丁賢之。”說到自己老師的名字,陳琦叉手向東施了一禮。
這幾位官員一聽丁賢之這個名字就犯了迷糊,什麼時間洛陽有了一位這麼有名氣的大儒,怎麼我們竟然不知道?遂把名字暗暗記住,留待以後慢慢訪問。他們倒是沒有想過要去陳琦府上拜訪之類的,因為陳琦一旦進了學士院,那麼按照祖制就不能再和京中雜官有任何聯絡了,哪怕拜訪都不能。
這也是司馬光為什麼一直閉府不出,哪怕鄒晨遞了好幾次貼子他的夫人也只是派了一個媽媽過來問好的原因。當然,這其中也有陳琦品階沒到讓張夫人出面迎接鄒晨的地步。
陳琦和幾位官員寒喧了幾句,看到天色已晚,自己還要去文府拜訪,便道了個謙與官員們約定了聚會的場合走到了自己車旁。
“紀明,你先回去,告訴娘子說我已經出考場,敬哥隨我一起往文府而去。”陳琦安排了一句,便催促著車伕駕車。
紀明得了信,一溜煙的就往家裡跑著報信去了。
這次再到文府,那個王小六大老遠的就看到了陳家的車子,哈著腰的站在車子旁邊。
“探花郎,相爺交待過,您以後再來就從大門進入。”王小六諂媚的說道。
陳琦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撩起下襬提步上了臺階,倒是身後的敬哥機靈,隨手塞給了王小六一錠五兩的銀子。
“給幾位兄弟叔伯們買碗茶吃。”敬哥低聲笑道。
王小六將銀子塞進了袖中,臉上露出親熱的笑容,“好說,好說。”旁邊的三位門子是看到了敬哥的小動作,見到他塞了這麼大的一錠銀子,又聽到他的話便知是人人有份,不由得喜上眉梢。別人的錢他們不敢拿,可是探花郎的錢不拿白不拿,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姻親,就是拿了也不會有人說什麼。
這時,門房中有人迎了出來,“探花郎,可喜可賀,可喜可賀。”文季恩張口就道喜,卻不說喜從何來。
陳琦聽的面上一凝,卻旋即露出一絲喜色,多半是自己進學士院的事情已經準了,連忙躬身向文季恩施禮。文季恩哈哈大笑著側身讓開,然後親親熱熱的拉著陳琦的手就往府內走,惹得那四個門子眼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