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究竟自己剛才是不是在做夢?明明他對自己說,他的腦子裡忘不了她,他在心裡總是想著她的。他的意思不就是喜歡自己的嗎?可為什麼,他可以變得這樣快,只是一眨眼的時間,他好象根本忘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彷彿他們之間,一切都沒變,還是在原來的地方。他依舊厭惡自己,而她,只能將心底裡的那份喜歡,永遠的藏著,再沒有開口告訴他的機會。
“小弟,怎麼可以跟小妹這樣說話?!吵架也要有個分寸,不要說這麼任性的話。”
餘婆婆的輕斥,反而讓他冷笑起來。他沒有再辯,而是仰起了下巴,抬頭望著黑夜,迎著夜晚的寒風,就那樣靜靜地站著,幾乎與黑夜幻化成了一體。他的冷漠以對,讓韓婉婷的心乍然一抖,她強做笑顏,一步步地走到腳踏車的旁邊,對餘婆婆道:
“再見,阿婆,謝謝你。我會再來看你的。”
“不需要。我們這些無名小卒,承受不起你韓大小姐的盛情。以後,你不要再來了。這裡,不歡迎你!”
“小弟!你這是怎麼了?越說越不象話!”
他突然的涼薄冷情,讓餘婆婆驚詫之餘不免也有些動怒。只是她的呵斥並沒有讓他對韓婉婷的態度有絲毫的好轉,反而是愈加冷酷的對待。他那雙藍色的眼眸在黑夜裡顯得冰涼異常,他看了一眼站在腳踏車旁的韓婉婷,一把抱起她,象丟破麻袋一樣將她丟在了後車座上,無視她因為疼痛而蹙起的雙眉,與用力咬著下唇的模樣,甚至沒有對餘婆婆說一聲再見,便跨上了車,飛快地蹬起腳蹬,腳踏車像箭一樣的躥了出去,載著後座上的女孩,隱入了黑夜之中。
餘婆婆站在昏黃的街燈下,看著消失在黑夜深處的那一對小兒女,不由得長長的嘆了口氣,輕搖著頭,悠悠道:
“唉!真是個傻孩子啊!傻孩子”
他在黑夜裡,風一樣的馳騁著。他用力的踩著腳踏車,踩得飛快,人在車上,衣闕翻飛,彷彿人都要飛起來,如同他的心,在激揚翻滾著。一顆心在胸膛裡燃燒著,燒得他整個人都要被焚成了灰燼。寒冷的夜風吹在他的身上,臉上,心上,依然無法熄滅他心頭那股火焰。
自卑、焦灼、心痛、苦悶還有難以忘卻的割捨,種種感情,交織在一起,織就了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從頭到腳的密密裹住。他無法掙脫,也無力掙脫,只能任由這份糾結的感情一再的襲上心頭,爭奪他的理智,撕扯著他的心,令他痛苦的彷徨。
他雖憤恨世道的不公,以一身的不羈與不屑行走在這個世上,卻也有最起碼的自知之明與那點僅存的良心。他和她,即便兩情相悅又能怎樣?難道他們最終能夠逃脫世俗的眼光麼?不可能。那是痴人說夢。終究是沒有緣分的。天地之別橫亙在他們之間,他們永遠難以逃脫那道宿命早就定下的枷鎖。
是的,他喜歡她。不知道為什麼,第一眼看到時,就喜歡了。莫名其妙的,沒有理由的,一顆心,就這麼落在了她的身上。每次見到她,他其實是很高興的。但是,隨後而來的,便是無法遏制的自卑。因為她永遠不會屬於他,因為她的未來之中,永遠沒有他的身影,因為她將來會是別人的妻子
這個認知,像勒在他脖子上的繩子一樣,成為他命裡的一個劫。她的每次出現,都讓這根繩子離他脖子更近一步。他越是掙扎,那根繩子就越勒越緊,逐漸讓他無法呼吸。他想忘記她,改變這種被動的局面,但是,心裡卻越發的放不下她。那天,他無意中看到她和那個人模人樣的男人在一起時,心裡湧上的全是滔天的妒意。
他並不認識那個男人,但骨子裡竟開始恨他,看到他和她站在一起是那樣的般配,好像人們常說的金童玉女,看到她對著他燦爛的笑,看到他攬著她的肩時,心中有股驟然的衝動,真想,真想就這麼衝上去,生生得揍他一頓!但是,當他冷靜下來之後,便萬般絕望的發現,如果再這樣任由自己的感情放任下去,那麼,那根繩子最終會要了他的命,他會毀了她,也毀了自己!
如果他不想就這麼“死”了,那麼,他可以做的,就是親手割斷那條“奪命”的繩索,親手斬斷自己心裡正在瘋長著的情意,斬草除根。那樣,對她,還有對他自己,都是最好的一條路。雖然他是一個不學無術的市井之徒,小混混,癟三一個,沒文化,沒道德,甚至有時連最起碼的禮義廉恥都沒有,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不想讓別人在他背後指指點點的嘲諷他是一個想吃天鵝肉的癩蛤蟆。
他不想騙她,玩弄她,不想讓她因為自己的存在而被人奚落與嗤笑。也許自己用身體裡僅剩的這點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