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如同女人般美麗出眾的臉出現在眼前,但她的心只是“噔”的一下開始劇烈地往下沉,越來越沉,深不見底。
那張臉上的眸子卻明顯流露出了大大的欣喜和關切——
“你,你終於醒了!”
沈顏卻是無比急切地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甦醒的可能。
就讓我一直睡吧,在夢中我起碼還能與殷楚辰相聚,起碼還能想起我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但,現如今卻是醒了,而且,醒來見到的人,偏偏是自己最不想見的人——
司空泫!
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又似是隻是在看著前方的空氣,她的眼神已失神地沒了焦距。
以為她是重傷之後留下的後遺症,司空泫立馬大急,忙飛身掠出去大喊了一句,“快去請穆大夫過來!快!”
看見自己向來沉穩的少當家又現出瞭如此慌亂著急的神色,下人們立即連滾帶爬地朝司藥坊跑了過去。
“回當家的,這位姑娘已無大礙,只是傷病初愈,臥床過久,難免較為虛弱。我待會開些方子,供姑娘繼續服用,很快就能痊癒了的。”
司空泫難得地展顏一笑,在周邊的僕人們看來,這一笑宛若神蹟,就好比隆冬時天邊忽地出現了的一抹溫暖的陽光——
是的,他們的感覺無疑是準確的,因為自沈顏醒後,這座壓抑了兩個多月的冰山正開始慢慢融化。以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迅速的速度,一點一滴,漸漸消融著。
對於沈顏的冷漠和嫌惡,他一律只當看不到。
他看到的,只有她愈漸紅潤的臉色,只有她逐漸恢復溫度的眼眸。
她的眼睛在甦醒後變得有點不同往昔,無論看向何處,雙眸都是柔柔如秋水,清麗而惹人憐惜的,似是總是隱著一層薄弱輕柔的水霧,但細細看時,卻又會發現,其實這雙大大的眸子裡,根本什麼都沒有。
沒有喜悅,沒有哀傷,沒有驚慌,沒有暖意,甚至,在某些時候,連焦距都沒有——在司空泫出現的時候,在司空泫直直地看著她,一動不動的時候。
{擎翼宮}
偌大的內殿中此刻只有一位男子,正懶懶地斜臥在軟榻之上。
他肌膚似雪,面如白玉,一雙澄澈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的眸子鉗在一張完美俊逸的臉上,細碎的長髮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再配上挺直秀美的鼻樑,一張紅豔欲滴的朱唇正緊緊的抿著,又為其整個人添了一份剛毅精緻。一襲緊身的金邊紫袍不但勾勒出了其修長的身形,也昭顯出其不可忽視的優雅與高貴氣質。
饒是世上最傾城的美女,到了他面前,也免不了會失驚、慌神,驚歎於這世上竟會有男子美麗如斯!
而他的一旁正立著一位容貌豔麗的女子,一身恰到好處的水青色的綾羅長裙,將她曼妙的身形展現無遺,看她那妝容細緻的臉龐,白皙嬌美的玉頸,柔弱渾圓的細削香肩,盈盈一握的腰肢,便不難知道,她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絕色紅顏。
半晌,那女子終是忍受不住沉默,柔聲說道:“辰哥哥,為何你——你——”
為何你就是不肯答應與乾坤堡的合作呢——
為何你就是不肯答應與我的婚約呢——
難不成你還不知道爹爹特意提出的合作就是願意將乾坤堡拱手送予你,難不成你還不知道只要與我完婚了你就能得到這一切?得到再一次翻身報仇的機會?!
殷楚辰疲憊地合上了眼,而後又緩緩睜開,他也說不明自己這是怎麼了。
師傅很明顯是有意將喬羽嫣許配給自己的,更透露著他不惜讓乾坤堡重現於人前,也想要助他在武林中奪回一定地位。因為這兩個月以來,司空泫步步緊逼,迫使聖翼門的人只能在擎翼宮所在的範圍內活動,連嶧城的殷家莊也受到了極大地牽制。
司空泫這是欺人太甚了,但為何自己卻總提不起勁?!
似乎有一個聲音一直在跟自己講,“別去爭了,江湖不好玩。”
是麼?江湖不好玩?!
總覺得那聲音自己是熟悉的,恍若是在夢中,卻又真切得不像在夢裡。
但究竟是誰?
究竟是為什麼這聲音一直揮之不去?
只記得自從兩個月前自己與司空泫對決,結果落敗。身負重傷地從鍾寧山撤了回來,若不是師傅喬弋揚與師尊百靈尊者水凌淵的幫助,還有幾大護法的管理,怕是聖翼門會在這兩個月內迅速被殲滅,而且還會是徹徹底底、屍骨無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