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麼?”雁初示意旁邊丫鬟倒茶。
被她輕視,藝如漲紅臉,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令她想不到——
重重的巴掌聲響過,房間裡一片抽氣聲。
藝如捂臉,一手指著她:“你”
“出言不遜,略施薄懲,”雁初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你要記住,我是陛下賜給定王的人,就算是舞娘,也比你一個丫頭金貴百倍不止,羞辱我就是羞辱陛下,這罪名定王也擔不起,今日饒過你,以後長點記性。”
身為琉羽的心腹,何曾捱過別人的打,藝如咬牙喝命丫鬟:“還不給我掌嘴,告訴她我是誰!”
雁初似沒聽見,揭開茶杯蓋輕輕吹氣。
沒料到她這麼鎮定,丫鬟們遲疑不敢上前。
藝如怒道:“這是代夫人教訓她,還要我親自動手不成?”
一名丫鬟有意討好,果然上來奪過茶杯摔到地上,打了雁初一巴掌,拿腔作勢道:“藝如姐姐是夫人跟前伺候的,你敢動她,就是不將夫人放在眼裡!”
雁初笑了下。
蠢材。
“王上!”門外適時響起丫鬟的聲音,緊接著簾子打起,蕭齊走進來,藝如迅速收了氣焰,帶著丫鬟們作禮。
雁初仍坐在椅子上,微微側臉道:“定王這是趕著來善後呢?”
看著茶杯碎片,蕭齊先是一愣,隨即視線落定在那帶著指印的臉上,臉色倏地陰沉下去:“是誰?”
聽出不妙,藝如硬著頭皮解釋:“她言語冒犯夫人”
蕭齊側身再問:“是誰?”
藝如不敢再說,動手的那丫鬟也嚇到了,跪地求饒。
蕭齊道:“拖下去,杖責五十。”
藝如鬆了口氣,只暗中示意那丫鬟謝恩領罰,打算回頭再求琉羽。
哪知雁初忽然笑道:“定王很是寬容,算了吧。”
蕭齊立即道:“杖責一百,賣為官妓。”
終於明白自己的命運只在對方一句話,丫鬟控制不住驚懼連聲求饒,見蕭齊不應,她更加後悔,哭著膝行至雁初面前,磕頭哀求不止,不時拿眼睛望藝如,指望她幫忙。
雁初安然坐在椅子上,不為所動。
唱深情戲也需要代價,此刻盯著定王府的眼睛不少,雲澤蕭齊,你又能縱容到什麼程度呢?
這種時候藝如哪裡還敢說情,只默不作聲。
蕭齊揮手,眾人再不敢怠慢,上前要將那丫鬟拖出去。
“不是我,是她!”丫鬟再也顧不上別的,指著藝如哭叫,“是她叫我打的,王上饒命!”
觸及蕭齊的視線,藝如打個寒噤,立刻領會過來,主動撲到雁初跟前跪下:“藝如有眼無珠,求雁初姑娘大人大量,饒我這回吧。”
雁初挑眉看蕭齊。
蕭齊道:“她已知錯”
雁初截口:“那就照樣處置吧。”
“我再不敢了,姑娘饒命!”藝如嚇出冷汗,以頭碰地,“藝如自幼伺候夫人,求王上看在夫人的面!”
蕭齊沉默片刻,道:“可否換個處置?”
雁初道:“她代夫人教訓我,我要打還夫人,定王真讓我打不成?”
蕭齊盯著她道:“不可過分。”
“聽說夫人的地位連王妃都比不上,雁初怎敢與夫人的丫頭比,”雁初看著地上的藝如笑道,“定王認為我過分,那就自行處理,何必在意我的態度?既沒有維護公正的能力,就不該作出公正的樣子,要博得雁初感激並不容易。”
話中句句帶刺,蕭齊沒有生氣,道:“杖責兩百,暫停管事。”
藝如蒼白著臉,謝恩下去領罰,碎片很快被打掃乾淨,桌上放了杯新茶,丫鬟們陸續退出門外。
蕭齊移回視線,只見雁初坐在那裡冷眼看著一切,唇角噙著慣常的淺笑。
除了性情,眼前人幾乎與記憶中的身影完全重疊,坐在相同的位置,擁有相同的容顏,映著窗外楓葉,絕美如畫。
心,也隨之柔軟下來。
縱容可以有多種理由,但他此刻最想證實一件事。
終於,蕭齊開口道:“是我令你受委屈。”
雁初道:“誰敢重打夫人的心腹,定王真不想讓我受委屈的話,就不會徇私了。”
窗外日色被雲遮,俊臉有點暗淡,蕭齊道:“昨日的獻酒之舞,證實你習過武,她根本打不到你,你卻故意受了那一巴掌。”
雁初拍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