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初倒突然學乖了,伏地請罪:“雁初來自民間,不知道規矩,無意衝撞,求娘娘饒恕。”
居高臨下的姿態透出得意,目光染著三分狠毒,影妃走到她面前,曼聲道:“本宮不欲罰你,無奈宮規在此,不得不遵從,拉出去杖責兩百。”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抽氣聲。焰國女人多不習武,哪裡受得住兩百杖,影妃分明是想殺人。人就是這麼奇怪,她所不能容忍的僅僅是這張臉而已,因為在她自己的意識裡,這張臉時刻提醒著她的過去,不夠光彩的出身,極度的權力與虛榮都難以掩飾的自卑,令她恨不能讓面前的人永遠消失。
紅葉忍不住提醒:“聽王上說,雁初姑娘不記得往事,或許她是王妃。”
影妃道:“定王妃死了多時,怎麼可能又活過來,來人,拖出去!”
紅葉急道:“江秋影,王妃娘娘無論如何都是你的恩人,主僕一場,你”
曾是定王妃丫鬟的事當眾被揭開,影妃漲紅臉怒道:“混帳!什麼主僕,晚楓,別仗著你與本宮相識就放肆,她只是個舞姬,又不是雲澤夕落,你一個丫鬟膽敢直呼本宮之名,掌嘴!”
雁初看紅葉:“晚楓?”
紅葉解釋:“我本名晚楓,王上命我改叫紅葉的。”
一盆水要人命,這種事在後宮不新鮮,影妃素來驕橫,仗著焰皇縱容越來越囂張,連皇后也要忌她三分,幾名侍者聽令上來拖人,雁初沒有掙扎反抗,反而主動站起身要跟著走。
“且慢,”外面蕭齊終於站起來,“一盆水而已,未免罰得太重,望娘娘再行斟酌。”
“哦?”影妃輕搖團扇,眼睛卻看著焰皇,“定王對後宮規矩似有不滿?”
“外臣不敢過問後宮之事,”蕭齊隔著帷幕朝裡面作禮,“只不過雁初乃是小王身邊人,望娘娘看小王之面,從輕發落。”
影妃嬌笑:“這叫本宮難做了。”
“娘娘處置的是,”琉羽上前兩步道,“雁初冒犯在先,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上過於袒護了。”
蕭齊臉一沉:“琉羽!”
琉羽微抬下巴,挑眉回瞪他,亦有惱怒之意。
他兩人僵持,旁人誰也不好解勸,雁初垂眸而立,眼低掠過一絲笑。
看來不用自己生事,秦川琉羽就這麼配合了,幸虧影妃罰那麼重,關係到性命,蕭齊決不會袖手旁觀,想必為難得緊。
蕭齊畢竟不好朝琉羽發火,忍怒轉向焰皇:“此女是臣愛姬,臣求陛下開恩。”
見他不給自己臉面當眾為雁初求情,又稱“愛姬”,琉羽變色,咬唇看了他片刻,轉身與皇后告退,帶著藝如頭也不回出園離去。
權臣後院不寧,是每個為君者都喜聞樂見之事,焰皇笑得歡快:“後宮之事自有皇后作主,皇后?”
皇后領會:“打翻水是小過,衝撞影妃是大過,但雁初並非宮女,不懂規矩,兩百杖的責罰委實重了些,就改為杖責五十吧。”
雁初早已料到這結果,轉身要謝恩。
“永恆之間的弟子從無外界受罰的先例,”一個聲音響起,“杖責可免。”
清晰的聲音全無波瀾,帶風雪之寒,如被冰凍了的湖面,所有人都聽得心頭一冷,不約而同看向它的源頭,只見那人自座中起身,徑直朝這邊走來,焰皇亦隨之離席,領眾王作陪,同時示意侍者們撤去帷幕。
淡藍色的後襬長長拖開,卻不見沾有半分塵土,腰間美玉隨步伐動搖,西聆君緩步走過眾人,至雁初跟前停住。
“她是永恆之間的弟子?”不只影妃眾人驚訝,連焰皇與蕭齊都愣住,惟獨旁邊的南王目光微動,若有所思。
想不到他竟肯出面維護,雁初迅速反應過來,順勢跪下:“弈主。”
別的好說,永恆之間誰也得罪不起,這個面子是給定了,影妃氣焰頓時矮了幾分,又不甘就此作罷,惟有朝焰皇訴委屈:“陛下,她分明藐視臣妾,若輕易饒過”
“貴門法規尚在否?”焰皇打斷她,眼睛看著西聆君。
西聆君道:“永恆之間不插手外界政事,弟子如有違法規,聽憑處置,永恆之間亦不追究。”
言下之意,她若沒有干政,永恆之間也會庇護到底。
“有西聆君這話,朕就放心了,”焰皇頷首轉向雁初,和顏悅色道,“起來吧。”
雁初謝恩,起身走到西聆君旁邊。
鮮紅指甲狠狠地劃過扇面,影妃冷笑道:“讓弟子做舞女,這就是永